从沒想到,有一天,他理智的回归竟是身上的血花唤來的,
而沒等他作出反应,接连的枪子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
逐渐被黑色侵蚀的世界和颠倒震动的天地……
他能听到身边人的吵嚷,却无力动一动哪怕一只手指,
索性延小余震住了自家这边的人,他们开始有序地反击,
很想笑着夸一夸抱着自己的这个一直像个孩子的手下,可是沒等他的嘴动了动,意识就完全陷入了沉睡,
在被黑暗完全吞噬的前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背影,
熟悉地让他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再次醒來,看到的居然是蓝晨那张几乎僵住的脸,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良久,才动了动嘴,但是连声音也沒有发出來,
又对视了很久,蓝晨才抖着唇,叫了声“boss”,
这样熟悉的称呼,他心里骤然酸了,
若是他沒猜错,那次刺杀活着回來的兄弟应该沒有几个,
毕竟,在高昂的斗志面对相差悬殊的武器装备时,亏是难以避免的,
但是,即使那样可算得上“绝杀”的情况下,有双手也一直抱着昏迷的自己,
而他却在受伤前一刻,甚至失去意识的那时,脑子出现的还是章晓,
“他们怎么样了,”
第一次,他恨起这样的自己,这样因私废公的自己,
明明知道因为迦南开发的问題,以魏老头为首的那部分人一直对言氏虎视眈眈,可是他却在送延小余去迦南的路上,晃了神,
“死了七个兄弟,剩下的一部分按照计划跟着延小余带着货去了迦南,一部分留在了总部,”
“死了的弟兄好好葬了,受伤的人给他们找最好的医生……”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语言是那样苍白而无力的东西,想笑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后來,蓝晨告诉他腿上的伤太过严重,能不能站起來还是未知数时,他才真实地笑了出來,
那时,他居然因为这样的伤处而觉得略略心安,
哪怕心底,隐隐地有些难受,
他告诉自己,这次的伤是次教训,是自己该受着的,
何况,未尝沒有站起來的机会,
他要做的不是怨天怨地,而是抓紧时间从魏老头那里抢到在迦南的市场,
因为这个,言氏已经遭遇了这些年最大的一次损失,
一日又一日,他忙着计算各种得失,安排下一环又一环的报复计划……
然后,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个走远的背影,
在双腿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恢复知觉的情况下,他又有何资本去把那个逮到身边,
何况,这次的事情让他足够清楚地认识到,一见章晓,他的智商就退到了傻子级别,
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告诉自己不能分心,必须时刻保持理智,
然后,他真的做到了,起码白天做到了,
心里深处隐隐冒出的酸涩他坚决不认为是自卑,
他怎么可能为了无法站在那个人身边而自卑,
他只是为了上次遭遇的刺杀中失去的兄弟而伤心罢了,
然后,更加努力地投入到抢占迦南市场的事情中,不顾蓝晨让他注意身体的劝阻,
不过为了让手下的兄弟安心,他也妥协了一部分,
他搬到了秦宅,一座前朝遗留下來的古老宅子,然后在这里开始他的养伤生涯,
想起他答应时,蓝晨那瞠目结舌的样子,他开始反省,在平时的相处中,他是不是真的太冷情了点,
但是,每次语气稍好点,延小余就一副见鬼的样子避地远远的啊,
忽然有了一种老了的感觉,
他一边听着蓝晨的叮嘱一边出神,
然后在对方闭嘴的同时,伸手拿过那些待处理的文件,
可是,不久后,他屋子里别说文件,连个带字的东西也沒有了,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医生大人,然后在对方冒冷汗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的床头就多了几本消遣用的书,
他该感谢跟延小余那活宝相处而來的经验吗,
但是,即使这样的笑容也仅仅是改善了他看不到字的处境,至于想要的文件那是连根毛也沒见到,
叹了口气,最终决定见好就收,
索性那些计划已经一一吩咐了人去做了,
他想着,或许他真的该体谅下他的医生了,
毕竟,蓝晨这人的身体也不是很好,
或许可以等他身体稍稍好点,在跟蓝晨抗议吧,
今天是他第一次拿起那消遣用的书來看,翻了几页却发现根本看不下去,
与其看这些描情写爱的东西,他宁可抱着本经济学啃,
蓝晨出去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