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大颗大颗的泪珠跌落在地板上。
寓公脸上的神色轻松下来,低头看着林笑棠,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冠辰、小七,其实今天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当年我把笑君和月华赶出家门,心里也挺后悔的,但人老了,总拉不下脸去求孩子们。到后来听说月华怀了孕,我当时高兴的呀,那每天就是唱着过的啊,连阿国和欢颜都笑我变成了老小孩儿,哈哈。我还特意托人给月华捎了口信,告诉她,爸爸想她,爸爸已经原谅她了,让她生完孩子,务必回来看看。捎信的人回来说,月华当时就哭了,如果不是大着肚子不方便,她当时就要回来看我了。可谁能想到日本人来得这么快,国军又这么不经打,我听说南京守不住了,就托冠辰带人去接他们,谁曾想,他们竟然都没能躲过那一劫。冠辰哪,都是我的错啊,如果不是当初我将他们赶出去,如果我能开通一点接纳他们,我早就抱上外孙,享受天伦之乐了,哪里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况啊!”
寓公说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喊道:“都是我的错啊!”
可是,转瞬间,寓公一把擦掉眼泪,一股逼人的戾气又重新散发出来,“不哭了,现在不是时候,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很快就能见到我的女儿、女婿和外孙了,哭个屁呀!冠辰,你也不准哭,你听着,好好照顾小七,我的事从现在起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我身上的血海深仇由我自己来报,这一点,你一定要搞明白,这场戏已经开锣了,我只能看到开场,但猜不到结局,以后逢年过节你给我烧纸上香的时候,一定要一字不差的告诉我,知道吗!”
林笑棠浑浑噩噩的跟着白起和火眼跪在寓公的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寓公似乎有些累了,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快点离开。
直到从暗道里再度爬出来,林笑棠的思路依然混乱,林笑棠期待着白起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但白起显然也是心不在焉。
忽然一阵枪声传来,接着便是鸡飞狗跳的混乱,白起的身子一颤,他们不约而同的爬到民居的二楼,透过窗户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大批的日本人还是来了,他们迅速的包围了寓公的别墅,并且试图闯进去,但门口出现了十几名寓公的侍从,大概是寓公忠心的手下,他们以门廊、花园为依托,纷纷开枪向日本人射击,其中就有寓公的犹太人管家皮聘。
日本人毕竟人多势众、火力凶猛,很快的,寓公的侍从就伤亡殆尽,管家皮聘最后一个倒下,他身上中了好几枪,斜靠在走廊的柱子上,艰难的回头看着。
寓公披着一件外套,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慢慢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皮聘,他温暖的一笑,向皮聘举了一下酒杯。
皮聘努力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努力握住什么,但还是没能成功,他的身体顺着柱子慢慢滑倒在地上。
日本兵停止了射击,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闯进了大门。
就在此时,寓公的身后忽然冲出一个身影,手持两把美制的汤姆逊冲锋枪,对着迎面冲来的日本人疯狂扫射。
日本兵的队伍顿时大乱,前面的几排像被割倒的庄稼一样纷纷倒地,不一会的功夫,院子里就躺满了日本人的尸体。
寓公怒目圆睁,“臭小子,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一边扫射,一边大声回答:“我能去哪,我跟了你二十年,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回家!”
林笑棠等人看的清楚,那人正是阿国。
寓公没再说话,只是摇头叹息。
日本人在军官的指挥下,渐渐稳住了阵脚,开始猛烈的还击,而阿国似乎也没有躲避的打算,冲锋枪的子弹打完,他随手扔掉,从腰间又拔出两把手枪开始还击,日本人的子弹不断打在他的身上,溅起一片片血花,他却浑然不觉,犹自不停的开枪。
终于,他的子弹打光了,他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地上,日本人的枪声也停了下来,他们睁大着眼睛看着阿国,至少在这一瞬间,所有在场的人都被阿国深深的震撼了。
阿国以两支手枪杵地,嘴里和身上的鲜血不断的地滴落在青石板上,他艰难的移动着自己的膝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身体扭转向寓公。
他慢慢抬起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手一松,扔掉右手的手枪,颤抖着举起手臂,向着寓公行了一个军礼。
寓公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冷峻的脸上泪水夺眶而出,他将酒杯交到左手,也举起右手,向阿国郑重的还礼。
阿国似乎想笑,但忽然间,脑袋重重的耷拉了下来,再无声息。
火眼眼含热泪,嘴里低低骂了一声,就要起身,林笑棠和白起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了他。
寓公走到阿国半跪的尸身前,用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庞,闭上了双眼,哽咽着。
日本人端着刺刀渐渐逼近。
寓公猛的睁开双眼,虎目扫视四周,日本人竟被吓退了好几步。
寓公面带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