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划破了皮肤,细细密密有血珠儿凝着渗出来,他执笔的手又总是稍稍向下垂着的,雪白的袖口边缘便印了星点的鲜红。血流得不多,也足以叫我无法忽视了。
我心中悲叹一声,面上却佯装讶异的挑灯过来些,“怎么流血了?”
知道他也不会说什么,便隐在袖中幻出来瓶膏药,往里头注了些再生之力,拿出来笑着解释道,“我时常不晓怎么身上便莫名的添了些口子,所以身上常备着伤药,唔,这药我用着倒是挺有效的,你要不要也抹一点?”
估摸是周身皆是伤口。他也忍得挺难受的,便随和的点点头应了句好。
我想将他袖子挽上去了点,他伸手阻了我,只露出了手腕那一处的伤痕。我想我同他毕竟是外人,他并不愿意让我过多的掺入他们家之间的事端,身上的伤痕若是多了的话,便不是一两句的莫名能够解释的了。
我垂着头给他抹药,昏黄的灯光之中,他也乖巧的顺着我,安宁之中那份生疏的距离横亘存在。让我觉得微微的不舒服。
“从前答应来看你却没有真的过来,是我的不对。”冰凉的药膏蕴着盈盈绿色的木之气息,抹在伤口之上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却能替他消除了痛楚只留下冰凉之感。我小心涂抹着,继而道,“我家中并无旁的人,也无别的事牵挂,随意毁约实在不该。所以往后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常常都会来看你的。”
苏叶尘留了个心眼,垂眸凝着自个的伤口,“你说的常常是指……”
咳嗽两声,“呃,每隔几天都会过来次的。呵呵。不是还答应要去陪苏雨放风筝的么。”
苏叶尘终于笑了,“都是冬天了,放风筝似是不大合适的。集市的糖人她应该也没见过,不如我们下次再去罢?”他说这话时,眼中有微微的光芒,晶亮晶亮的,好似流露出了一丝少年的玩兴。
我最大的安慰便是能见着他明媚的笑容。在仙界可没这个福气。
我笑着道好。
伤药我给他留着了,心中想若能同他再亲近一些。往后便能名正言顺的替他挡了林惜的责打。我一贯讨厌同精打细算图利益的人群打交道,如今看来却是很有必要的。晚上睡在偏阁的时候,我一直这么想着,盘算着。
我以为自己只远远站着就能庇佑墨玥,便能护他过得稍好些,可凡事哪有我想得这般简单。
月余后的一天,林惜的两岁小儿苏时因为带着的奶娘端水去了,一个不留神落进池塘里。苏叶尘巧合经过,唤了几下也不见有人过来,便跳下刚好齐颈的水池将之捞了上来。本是一桩的好事,苏时受了惊又受了寒连着发了几天的烧,嘴边一直说着胡话,林惜一颗心被他家孩子这幅的模样碾得七零八落,也不晓得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这事就牵怪到了苏叶尘的头上。当然,整个苏府会这么想的只有林惜一个人。
林惜要闹,要找苏叶尘的麻烦,却被苏彦一个巴掌扇凉了心,苏彦冷然道,“你莫要再惦记着尘儿,他是我兄长的遗孤,品性如何不消你多半句的嘴,你要是再想借题发挥,便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分!”
苏彦难得发一会的火,我在一边看时尚且讶异,更遑论当事人的林惜。林惜当时是忍了不再出声,待得苏彦走后,也不顾自家小孩哭闹刚刚睡着,桌上器皿花瓶一个个被她碎得干净。
过了两日,林惜娘家的人来看望她,她连哭带骂的控诉了苏叶尘,或许只是几句的抱怨,听在她自家人的耳朵里就多了几分旁的意思。
林惜的父亲手上把玩着一枚林惜送上的翡翠扳指,精明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悦,几分严厉道,“他是苏家未来的当家人,你却同他处不好,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
林惜的娘亲抹了抹眼角,“苏时以后是要靠着他活的,你怎的这般的不懂事,同一个小孩子计较!”
林惜并不惭愧反而愤愤,“谁晓得苏彦是个扶不上墙的,接了苏家之后居然要将之拱手相让,他若是当了正主,我们娘两的日子不会好过上千倍万倍!”
林父起身些,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凉茶,眼中阴冷,“你道有人瞧见那苏小公子推时儿下池塘可是当真?”
林惜面上闪过一丝心虚,一咬牙换上心疼委屈之色,“这话怎会有人乱说。”
林父捏着翡翠扳指在屋内烦躁的踱步,林母则又抱着睡熟的苏时哭得伤心,好似全天下的人就她家女儿孙儿过得最是艰辛。
正是一室的寂静,我隐身在房梁之上坐着,静静等着他们的下话。
屋子那端忽而有些动静,庭院墙头跃上来只雪白的小猫。那是前几日我偷偷带苏叶尘和苏雨出去集市的时候买下来的,说是西域来的猫,苏雨尤为的喜欢。给它取名叫小花,日日抱在手上不撒手。今日却见它落单了,实在奇怪。
那动静甚小,屋内之人不同我一般是个仙,自然感知不到。我神识一展,感应到小花轻巧跃下了屋檐,走到台阶上。
与此同时门外闪过一片雪白的衣角,苏叶尘脚步停在门口,目光落在卧在台阶上伸懒腰的小花身上。眸光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