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将进酒,请君杯莫停。
劝酒词至此,已经无诗可出其右。
婉儿看着满院的萧萧落叶,满园的月光皎洁,当中站着高唱将进酒的韩肖,想起他在宜林居时写过的那首月下独酌,一样的不羁洒脱,情不自禁低低道:“我不如他。”
站在身边的小兰惊讶地看向她,她对婉儿小姐有所了解,婉儿出身与宜林居其他姑娘有所不同,祖上传下来的书香门第,才学上,即便是进了燕城这偌大的士林,也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婉儿性格倔强,还从没听她说过自己在诗词一道上不如谁。
不过,小兰看向院中的韩肖,自己虽说不是很懂诗,但是进入宜林居以来耳濡目染,多少可以分辨诗词的好坏,刚才他吟诗的时候,没来由让人热血沸腾,怪不得能让婉儿姑娘服气。
但是,小兰看着韩肖忍不住轻声问:“婉儿姑娘,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干什么?”
韩肖站在院子里,手臂有些酸,这个pose摆久了还真累,但是古代人没有鼓掌的习惯吗,在这种时候,你鼓个掌是最起码的礼貌,我也好就此谢幕,现在这么尴尬,让别人下不来台,不合适吧?
韩肖心里无比渴求掌声。
良久,婉儿提起长裙,“小兰,我们走。”
一阵冷风吹过。
韩肖看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的两人,只以为是那个叫做婉儿的恼羞成怒,心想女人果然是不讲道理的生物,输给你你会说我不学无术,赢了你你又不高兴。
摆了许久姿势的韩肖悻悻然。
小兰一路跟着婉儿,出了进山神庙的窄巷后婉儿才停下,回头再看山神庙。
小兰问:“姑娘,怎么了?”
婉儿有些出神,“今天晚上,是我唐突了。想来也是,能做出月下独酌,又怎么会是俗人,只怪我这些年在宜林居见多了俗事丑态,想来他现在心里一定十分不喜。明日一早吧,明日一早,带些礼品,再来拜访。”
小兰点头,却又有些不解,“姑娘,我在宜林居时常听别人说方寒在诗词一道上乃是高才,而我们宜林居的人都知道,方寒便是你,自打我们宜林居举办诗会以来鲜逢敌手,即便是在燕城读书人的圈子里也有不小的名声。现在你却对他这么推崇,刚才他那一首诗真有那么好吗?”
提及诗句。
婉儿苦笑,呢喃自语,“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仅此四句,已然大才,劝酒诗上,燕城士林,无出其右。”
韩肖躺在地上,仰起脑袋瞧头顶面目狰狞的山神像,“山神啊山神,你在这庙里孤苦多年,今天晚上有哥们陪你睡,荣幸吧?”
旁边,小毛驴眯着眼睛打一个响鼻,暗自鄙视某人自恋的胡言乱语。
韩肖转而指着小毛驴笑骂,“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每每这个时候就打个喷嚏,成了精了,改天一定把你送屠宰场。”
小毛驴翻一个白眼,不知道余生是不是就要跟着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这么无趣地度过。
第二天破晓,韩肖牵着小毛驴离开山神庙。
在骊山山下他早已经养成早起的习惯,即便想要睡懒觉,要改变作息习惯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事,韩肖牵着小毛驴走在街道上,感叹失去睡懒觉的能力真是件值得沮丧的事。
出了小巷,看到不远处有卖早点出摊的小贩,韩肖拍拍小毛驴的脑袋,“走,爷带你去吃饭。”
小毛驴别过脑袋,对韩肖爱答不理。
韩肖哈哈一笑,知道这家伙起床气不小,现在心情必定不爽。
“老板,来一碗豆腐脑。”大步走过去,扔两枚铜钱。
铜钱落在桌上叮当当响。
热乎乎白生生的豆腐脑,浇一大勺香味四溢的汤汁,调一点辣椒粉和韭菜花。
韩肖瞧着碗里的豆腐脑,心想色香味俱全,这是人生一大享受。
于是众人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把一碗豆腐脑喝掉,末了啧吧啧吧,闭着眼睛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老板笑着摇头,本以为是个读书人,谈吐举止都不俗,有股子器宇轩昂的气势。只是看那边的小毛驴,再看喝豆腐脑狼吞虎咽的模样又不太像。走街串巷这么多年,自信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的,只是这样的怪人还真少见。
山神庙。
吱呀——
小兰把门推开,微微一愣,“人呢?小姐,人不见了,小毛驴也走了。”
婉儿走进庙里,手臂上提着一套四四方方的小盒,看着空荡荡的庙里,怅然若失,抬头再看山神像,想起昨日在山神像下他的狂放不羁。
偌大燕城,科举时期士子茫茫,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不过以他的才学要博一名声想来并不是难事,只是他昨日做那首将进酒时几番推辞,为人低调,可见对名利并不看重。
婉儿内心再三惋惜,失落不已。
韩肖吃完了豆腐脑,坐在桌子上休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