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紧拉着刀匣贴在玻璃般的墙面上滑下,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渍。平台上的机械士兵已经全部被他解决,漆黑的刀匣上还残留有墨色的血液。
他左手拉着刀匣,右手向内部的玻璃帷幕狠狠扎去,瞬间整个人腾空翻越,落在了城堡内部的长廊里。
抬头看向深处,一具被火焰侵蚀的黑色人影躺在那。帕西认出了他,因为那还在轻颤的手里紧握着一枚反射荧光的细刀。
帕西轻喘着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你…”走到跟前才发现,在他的胸口有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放在胸口握着,那里有一支风干的玫瑰花。
鲜红的血沿着枯黄的花瓣流动,花瓣上又重新被染上红色,他的身下一整块也是鲜艳的红色,他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血里。
但他还没失去呼吸,帕西在他的身上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息,他还没死。
“少年…”他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对着他说话,那微张的眼睛里同样是血丝密布。
“我…”帕西轻微出声,只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在。
“对不起…我没有帮到忙。”
帕西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能漠然地看着他的伤口,那里还有血丝在不断地渗出。
“我希望…你能听我讲完一个故事…再走,好么…”他微弱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好…”帕西平静地回应。
“在一个偏远的小镇,有个男孩深深喜欢着一个买花的女孩……”
他很平静地在说,帕西很平静地在听。就好像是壁橱旁,老人向下一辈讲述着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微弱的就要听不见一样。但他还在说,他想着只要有一名听众在,自己的故事就不会没有人听。就像讲故事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第一次遇见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听众,那个少年不会像其他听众一样随着故事的落幕而退去,他会静静坐在座位上,看着老人,好像他才是故事一样。
帕西抬头看着那朵鲜艳的玫瑰花,在他鲜血的沾染下,在他故事的熏陶里。它是那样地动人美丽,却又是那样地脆弱不堪。
他不明白大人之间的所谓爱情是什么,他只知道,那朵花,是他一生收货的最宝贵重要的财富,也是此生的唯一。
帕西安静地听着那动人的故事,后来他们一起烧过饭,焦过,一起爬过山,脚疼过,男孩还说要带着少女去看最东边的海上日出,说那是第一缕阳光挥洒的地方,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还笑着对帕西说,那地方美极了,如果有机会真想再去看看。
帕西安静听着他说,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他一直盯着那朵被血染成红色的玫瑰花,它的花瓣就依在他胸口上,在那血淋淋的洞前。
“少年,我的故事讲完了,谢谢你一直在听。现在,去寻找你的故事吧,最后的时刻,让我一个人安静地走完好了。”
帕西抬头看着他,将手心里的袖扣交到他手上,“那就完整地走,不要让她看见,你这么难看的样子。”
随后他起身,轻轻揉了一下鼻子,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走过机械士兵的尸体,向着远处的平台。
那里,无数的改造兽盘在另一边的走廊之中,向着这里发出嘶吼,又像是恐惧着什么,都不敢向这里走进一步。
帕西看着那群红色眼睛的怪物,心里不带一丝感情地抽出细刀,刀匣中只剩下三柄连接细丝的小刀,而右手上的刀匣,在滑过玻璃镜面的那刻,已经完全损坏被他扔掉了。
城堡,教堂。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隆一把拉开一只改造兽的胸膛,很奇怪,这群家伙身体里并没有金属。
“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黑衣人踩着一具尸体,气喘吁吁地说,“罗刹。”
“罗刹?”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对,我的代号,罗刹。”他镇定地说,眼神一直盯着身前那源源不断的怪物潮。
“听说是组织里和修罗齐名的两大高手。”隆淡淡地说。
“可惜两个加在一起还不是敌不过黑龙。”罗刹着看他,那金属的脸上表露出的不知道是不是微笑。
“是么,只不过是被人吹捧起来的代号而已。”隆点燃了一支雪茄,咬在嘴里,他那黑色的眼睛始终盯着远处。
那辆黑色的加长轿车顶上、引擎盖上爬满了无数的改造兽,它们一只只像是开舞会一样,在那上面欢快的展露利爪和血盆大口,对着他们咆哮。
隆甩出锋刃,刀锋全部从黑匣中飞出,在空气中呼啸着。锋刃拉出锋利的细丝镶进墙上,在他们背后拉开了一层危险的墙。
他卸下身后的装置,它浮在空中将司南和女孩保护在墙后。
“别担心,等我们把杂种都杀光之后,会回来接你们的。”隆咬着雪茄,转头盯着面前的怪物潮。在他们的手上,易燃的墨绿色血液沿着刀匣滴下,他们身下都已经积成了一片微小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