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们与罗锋作别,然后去了电影院。眼下国内的小成本电影越拍越不像话,国外大片也不过特效为噱头,我们最终选择了《后会无期》。有点像公路片,又有点像文艺片,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不知道韩寒想说什么。
周一一早,学校便紧锣密鼓地布置期末考试的相关事宜。我由于是学期末分配到这里,目前也就没什么任务,只是要监考两场。学生们在考场上奋笔疾书之时,兴味索然的我偶然拿起一份报纸,被头版标题惊呆了——“特大新闻!国内第一殉情案横空出世!”我粗略读完了内容,真想把这篇新闻的撰稿人揪出来掐死。
里面的内容大致是说:于艳与林良真心相爱,但是林良的父母坚决反对。两个人于是私定终身,然后打算私奔,但最终还是被人揭穿、棒打鸳鸯。无奈之下,林良娶了另一个女人。于艳闻听此事,万念俱灰,于是愤然自杀。林良听说于艳死了,心中痛楚万分,于是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真可谓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后附专家点评此事,怒斥父母干涉子女婚姻,导致悲剧云云。
哎!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件案子背后还隐藏着许多事情,他们媒体竟然捏住一点只言片语,就编出了一篇绘声绘色的报道。我愤愤然一巴掌拍在讲桌上,把全班学生吓了一跳。
下班后,我回到时代新城的宅子,正好遇见一名邮递员在敲咨询室的门。我忙问道:“你是找穆察吗?有什么东西就给我吧,我会转交给他。”邮递员忙作解脱状,把一本书和一个信封交给了我,然后快步离开了。
回到房间,我仔细端详着那本未拆封的书,书名叫《笔迹与无意识行为研究》,作者叫里博 (法),译者竟然是——穆察!自从认识了他,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家伙还懂法语……我的天,我考研时英语差点没过线。从小到大一听见英语就头疼,这家伙居然还会两门外语,真不是一般的头脑。
我想一直等着他,可是肚子却不听话了。他回来时,我们都已吃完晚饭了。家长们陆续来到陈太太家,将孩子们接走了。他划拉着晚饭,像风卷残云。疲倦写满了脸上,我想问他一天都做了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问。把书和信封交给他时,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原来是交给你了。”说着,他用开信刀将信封裁开一道小口,抽出信纸仔细读了起来。
我看着信中的文字,那是优美的拉丁字母,我虽然外语不好,但外文书法还不错。“你法语很棒!”我恭维道。他却嗤之以鼻:“才不是呢。能看懂而已,不能用到交际上。”我又道:“那本里博的著作不就是你翻译的吗?在我看来,已经很厉害了。对了,这是心理学的著作吗?”“是早期心理学。”
他解释道,“里博是法国心理学的创始人,也是第一个系统研究笔迹学的人。前一阵,我将他的笔迹学手稿整理出来,单独作为一本书翻译成册,现在终于出版了。其实里博的研究很有划时代意义,应该算是心理学界里程碑式的人物。皮亚杰 的老师克拉帕雷德 就称赞里博是‘心理学中的帕格尼尼 ’。你是做教育的,至少应该知道皮亚杰吧?”
“知道,皮亚杰我当然知道。”终于听到一个知道的名字,我赶忙回应着。这时,他好像想起什么,忽然将书夹到腋下,拽起我便往咨询室走去。陈太太跟在后面叫道:“穆先生,你还吃不吃呀?”穆察没有理会,“咣”地一脚,将门带上了。
他一个侧身从沙发上方跳过去,窜到办公桌前,飞速将电脑打开接入一块U盘。同时,将录音笔插到投影仪上,投影打出,在对面的白墙上清晰可见。一个女人显现出来,坐在桌前显得局促不安。我问道:“这不是录音笔么,怎么还可以录像?”
穆察在电脑前面忙得不可开交,可以看见程序中运算着许多数据,他稍微回应了我一下:“为了隐蔽,我把它改装了,带针孔(摄像机),可以录成视频。”“说话的女人是谁?”我问道。他有点不耐烦,对道:“于艳的朋友,李小婷。”李小婷与穆察的对话内容大致如下:
——“你跟于艳大学是一个宿舍的,算得上闺蜜吗?”
——“还好吧,其实算不上什么闺蜜。于艳那种性格,没有人愿意真心对她。”
——“哪种性格?”
——“于艳很漂亮的,你也知道。她抢过很多人的男友。我们宿舍老三的男友就被她抢了,结果没玩两天就把那男孩甩了。”
——“这么说于艳是个非常……非常霸道的女人?”
——“也不能这么说。大多数时间她还是挺单纯的,也比较保守。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虽然穿衣打扮看起来比较开放,实际上都非常保守。记得大学是有很多其他学院的男生为了追她,特意参加我们学院的活动呢。”
——“其实能够找到你,主要是因为搜索了于艳的通话记录。我发觉你们两个人走的很近?”
——“也不是啦。我们两个毕业后先是在同一家单位实习了一年。后来她嫌工资太低、离家太远,就跳槽了。但是我们两个还是时常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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