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无言,每一个人或低头看着自己,或抬头看着别人。红袖抬着头,满是笑意的看着西面那位侧头望着楼外的崆峒剑客。
她已像这样看了好久,紧盯着。他是年轻的,很是年轻,长相俊俏,身上穿着白衣,长凳旁还立着把花伞,真是个可爱人儿。红袖想到这,噗嗤一笑。
她紧盯着那人,可那人身旁的秀英心里却燃起熊熊怒火,他时而看着身旁安稳坐着的崆峒剑老,时而又一脸痴迷的看着那笑靥如花的女人。
这时,一直侧头看着楼外的崆峒剑老抖抖肩,冷言道:“莫老先生,那位得多久才来?”
他说着话,头却仍旧侧在一边,仍旧不去看那个女人。
“或许快了?”奇怪老人笑了笑,答道。
“或许还没来?”红袖转过头,面带笑意的看着奇怪老人。这话恍惚间又回到了刚刚的模样。
奇怪老人突然面色一变,直起身,转头望着楼外,道:“或许已经到了。”
堂内的人都已直起身,不管是低头看自己的人物,还是抬头看别人的人物,在此时,他们看的只有一个方向,楼外,远远楼外。
楼外长街上站满无数的人,无数来自江湖南北各地的人,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可他们却在说道着同一件事。
长街拥挤,长街已拥挤不堪。
人群站在楼外六丈处,不管长街的人再挤,人群前方却是丝毫不向前挪动一步,六丈,仍是六丈。
他们已不知在楼外站了多久,他们的口中已不知跟身旁的人谈论了多少里面的大人物。他们终于见到了往日里那些名传江湖盛名满满的大人物,可他们此时,心中想见的却又只有那人,那个传说中的人。
剑鬼,见剑如剑鬼。
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豪迈,何等的传奇。
在这夜色中,点亮了无数的灯,只为等着那人,等着那人的到临。他们此时已不虚此行,他们已在长街上见到足够多的大人物,可他们心里却仍旧十分渴望见到那人。
死了的神话,活着的传奇。
太多太多有名的人已来,太多太多有名的人正在路上。
长街上的人喧哗无比,他们的眼睛通红,他们的手紧握着自己的兵器。兵器在这长夜里冷如寒冰,可再冷的冰却又不能让他们那颗火热的心降下丝毫。
他们的眼睛紧盯着紧闭的大门,他们的耳朵却也在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身后的人。
长街围得没有丝毫余地,有人走来,来人一定是从街口走来。
...
“你们猜猜里面那些动手没?”坐在楼外大桌上的人此时也已不再安分,他们凑着身子,看着大门,可那大门却又紧闭得没有丝毫,门前站着六位十八女子,女子虽美,却也是江湖上的好手。
桌上的人齐盯大门,可桌上又有一位却是紧盯着自己眼前的酒坛。
此时这条长街上没一人喝酒,每一人敢喝酒,就连楼内那些人物也没人喝酒。可这人不仅喝,而且已喝得面色通红。
“我看他们此时是不会动手,嗝。”醉汉接话,他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酒嗝,酒香扑鼻,可这由人嘴里传出的酒香却又不是那么美妙。
“你懂什么,他们都是平时少见的人物,此时一见肯定会互相讨教一番。”坐在上首身着黑色武服的人皱眉不屑道。
“哼,我不懂,我咋会不懂,我要是不懂,我就不会坐在这。”醉汉摇晃着脑袋,断断续续说道。他说着话,桌上那紧盯的美酒已高举入口。
“哼,你这醉汉,你不坐这难道还想坐里面去。”
大桌上其他人纷纷已面色不渝的看着醉汉。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江湖威名赫赫的人物,可今日,却又要和那些无名的江湖小辈在楼外候着,甚至还得跟那些江湖无名小辈同坐一张大桌。
他们心里想着,眼神怒视着眼前的醉汉。
“我不坐,我才不坐里面,坐外面好,坐外面不动手,不打架,还可以喝酒,对了,现在什么时辰,莫要误了我和小环睡觉。”
醉汉说的话越来越没有形色,他说着话,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离开桌子,摇摇晃晃的挤进人群里。
大桌上的人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脸上满是不屑,甚至有人口中暗啐一声,“呸,什么玩意。”可这些人哪又见得这人在拥挤得没有丝毫缝隙的人群里却又翩翩离去。
奇怪,真是奇怪。
江湖人好名,有名的人却又不识真龙,他们见了,只会暗骂一声,什么玩意。
名是个好玩意,就算无权无势,有了名权势自会到来。
街上的人拥挤,喧哗。堂内的人寂静,冷清。
他们看着楼外,楼外却又只有无比的喧哗。
...
“嘿,前方的人站住。”
醉汉摇摇晃晃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街道冷清,周围的人家早已歇灯,可在这冷清的街道上前方却又有三个人影,一大,两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