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
山下的茅屋里亮着微灯,昏黄的灯光斑驳的照在屋内,屋内两人正轻声搭着话。
脸色苍白的女人斜靠在男人肩上,口中细碎的说道着什么。男人仔仔细细的听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茅屋外的小道上响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大,可是来人却又迟迟未见到踪影。
茅屋内的两人依旧各自搭话,细细轻轻的说着,凑在你耳边,听在我耳边。好像此时的他们依旧未听到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叩门声响,茅屋外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茅屋内轻声搭着话的二人也停了下来。
他们对望一眼,满是爱意的看着对方。
美好的时刻总是极快,美好的时刻总是会被人打扰,只听这时屋外又传来来人的声音。
“我们来了。”黑衣人道。
他的身子已离门一丈,他转过头紧紧盯着那亮着微光的屋子。茅屋无窗,可茅屋却是有许多地方都能透出屋内的微光。
黑衣人的话简短无比,可这简短无比的几个字里却又包含太多的感情,唏嘘,感叹,兴奋,忍耐。
他们的剑已归鞘,可他们的剑却又能随时在手上。
没人能知道他们此时心里的情绪,就如那满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
屋内没人答话。
茅屋内,女人侧头小心的看着身旁的男人,轻声道:“真的不去吗?”
她的声音很轻,哪怕是她凑在男人耳边说着也听不大清。她明明已做好了准备,可此时却仍旧是不舍。
她心里有些害怕,她突然又不想眼前的男人应战。她的心里交织着矛盾,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深爱着自己男人的女人。舍不得他去,是害怕他会受伤。想他去,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男人总得做一些看似鲁莽的事,男人总得在这一生中留下一些勇敢的事。
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从来不会让人久等,男人已回话。
“不去。”男人摇摇头,满是爱意的看着身侧的女人。
他的声音坚定无比,就如安放千年的磐石一般。然而他说话的时候右手的指节却动了动,微微动了动。
女人听到他肯定的回答,脸上满是喜悦,就连那一直苍白的脸上也显露着微微的红润。
她是自私的,此时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她还是不想身旁的丈夫去做一个男人,一个属于江湖的男人。因为他只属于一个人,属于身旁的自己。
女人伸手怀抱着男人的腰,紧紧的,抱得紧紧的。
“可他们一定会站在门外等你。”女人又皱眉低声说道。
她不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客,但她也听过很多江湖的故事,他们会等,因为自己的丈夫值得让他们等。
他们要见到自己的丈夫就必须得等。
他们不能闯进来,一个手下败将怎么能唐突胜利者的居所。
他们要等,要等屋内的的人应战。
女人猜得没错,黑衣人仍旧站在门外,此时雨大,他们却仍是站得直直的。
直直的身子,直直的剑。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已添上了多少次的灯油。
“你去吧,我希望你去。”女人沉声道,她的声音里满是肯定。
此时她又改了主意,此时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去做男人该做的事,能去重拾手中的剑。哪怕他以后不会再只属她一人,哪怕他们以后会远远的离开这半苦半甜的生活。
到了此时她已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
男人许久没有答话,看着茅屋外,他的眼睛已透过茅草泥巴,看到那远远的地方。
“已经不用了。”他摇摇头,轻声说道。
那个地方,有着沉重的脚步声。
天地一片漆黑,漆黑的天地里落着急雨,急雨打在脸上,打在身上,却打不到影子上。
漆黑的小道上飘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夜漆黑,可却仍旧能看到来人模糊的影子。
他远远而来,他走得极快。
他迈着快步,布鞋重重的踩在泥路上,等那泥浆跃起的时候,来人又已前进三丈。
他的身形很快,他的动作很快。
小道,茅屋前的小道。
茅屋前的小道上有一道越来越近的人影。
人影很远,在这黑夜里就如远在天边,可在不过眨眼间,来人却又已快到跟前。
来人缓下了身子,来人手中握着宝剑。
的确是宝剑,看那剑鞘便知道是宝剑。
十八粒珍珠,无数的宝石。
华丽,华丽无比。
可来人的身形却又是普通无比。他的身形普通无比,长相普通无比,他就是那种普通得不能在再普通的人。可在此时,却没人会低估他。
这已是深夜,这已是在大雨中。
他来得极快,他的身子在两位年轻的剑客身旁停顿了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