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的剑的人都已死,没有见过他的剑的人也从未见过他的人。
人的血,是热的,他不是,他的血是冷的,比那寒泉还要冷。不管是什么生物一定要血是温的才能活下去,所以蛇出没于夏天,所以他选择了杀人。
杀人的时候,血是沸腾的,血是沸腾的时候便会是热的,今夜他已杀了十三名普通人,六名二流剑客,现在的他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江湖上只要是拿剑的都想见的人。
小街,叮当的小街,叮当声只因这雨实在是太大。
他没带斗篷,他本应带斗篷而来,因为雨水会迷眼,迷了眼,剑就不会有那么准,可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反而浑身上下唯一多余的便是手中的剑,他的剑一直在手中,就如他的人一样,锋芒毕露。
夏雷声响,天地为之一震。
街上本不该有人,可不仅有而且来的人还不只一个。
十六个人,十六个江湖一流的剑客。
江湖上没有谁能一次性面对十六个一流剑客的攻击,除非他不是人。
可是他的脚步还是没有停下,他是不是那个人,他是不是那只鬼。
风雨来了,杀戮随行。
“吟”
只有一声拔剑声,可他却知道这十六人都已拔出了剑,只因他们拔剑的时候是在同一时刻,看来来人不仅是十六名一流剑客,更是十六名配合默契的剑客。
没有谁能从十六名配合默契的一流剑客手上活下去,他也不能。
剑来了,剑来的时候人不一定来。
他已变化十三次身形,可每一次还是会落入他们的包围之中,他已逃不出去,他是一个无名的剑客,哪怕是他手上的剑杀了不只一个江湖上赫赫威名的人,可是他的剑仍旧是无名,他的人仍旧是无名。
今夜他死后,甚至从来都不会有人知道江湖上有他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他突然不想死,他当然不是想出名,他只是还没见到那个人,那把剑,那把传说中的剑,死并不可怕,甚至有些死令人慷慨。
他的剑不快,但却很稳,每一个会杀人的剑客都知道,剑稳比剑快更会杀人,快是伤人之术,稳是杀人之术。
所以,他出招三次便已带走三名剑客的性命,而他身上也留下了十六道剑伤。
剑伤虽不致命,在这雨中却让人行动变得迟缓,高手过招一点细微就可以影响一场决斗,更不用说一场与十六名一流剑客生与死的较量。
十三名剑客仍旧在出招,这些人的剑只是带着生与死,你生他死,你死他生,简单无比,可是越简单的剑却是越恐怖。
雨还在继续落着,它洗刷着大地上的鲜血,冲走一切污秽,所有死去的人,活着的人都应该给雨烧一根香,感谢它为我们带来的明净。
“踏踏踏”
雨中的脚步声有多大,可来人的脚步声却是干净清脆,直直入耳。
他已放慢了动作,十三名剑客却还在不断出手,有些人的剑并不是自己想收就能收的。
有人来了,来人的速度不快,因为他脚步声间隔很慢。
就算是很慢,可这街道也不过十几丈。
他来了
“收。”这时从街道另一边传来一个清悦的女声。
十三把利剑又是同时归鞘,他们的眼神没有冰冷,没有痛苦,没有麻木,仿佛什么也没有,此时哪怕是他用剑在他们身上刺个窟窿恐怕他们也不会动一动。
可他没有,不仅没有,反而已将剑归鞘,只因他知道,今夜他还是活了下来。
脚步声近,来人却始终不见踪影,那十三名剑客已消失于黑暗,可他没有,不仅没有,反而直挺挺的立于雨中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大雨模糊的不仅有人的视线还有人的脸,人的衣服,人的一切一切。
他走过这条街道,走过他的身前,可是他脑中还是没有这人丝毫记忆。
他是谁,他什么模样,他多大岁数。
只剩雨声,只剩脚步声。
...
夏日的雨有多长,大概比秋日要长上一些,秋雨是连绵,夏雨却是不绝。
林府
林府是城内大户,他们有多少钱小城的人不知道,只知道月前林府内一个管家的远方亲戚进去了里面走了三四个时辰也未将林府的路识得。
可今夜的林府在雨中却显得有些喧嚣。
府前的大红灯笼还是高高挂于梁上,看守府门的两个奴才却不见了踪影,平日里的林管家早已施了家法,可这今日却怎么还不见动静。
难道今日的林管家早宿,可是又为何府内一片喧哗之声。
他来了,他身负十六道剑伤可他还是来了。
他的脸色苍白,可他还是每一步都走得都很稳,就如他握剑的手一般,但他拿剑的手今日反而不稳,他走的很慢,却又很快便跨过林府大门,他不用推门,因为门已不在。
鲜血,雨中的鲜血,如那红梅,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