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认得我?”,纪年觉得还是让少年赶紧把话说清楚了的好,不然的话这两女人估计要一剑刺死自己。
瘦弱少年看起来很是激动,看着纪年的眼中竟然闪着泪花,但是他笑得很开心,转头拉着大汉刘虎的手臂,喃喃道:“刘虎大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救了我们村子的士兵,就是那个一个人杀了数十蛮贼的士兵,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纪年闻言楞在了原地,思绪飞回了两年前,那血流成河的村庄,那等到他们赶到之时,早已成为了黑鸦巢穴的人间地狱,那纷飞的血,那滚滚浓烟,熊熊燃烧的火。
纪年并不知道,就在那一片废墟之中,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下,压着一位因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少年,在父母的庇护下苟活的少年,睁着朦胧的泪眼,一眨不眨,他见证了一位穿着破旧军装的稚嫩少年真正的发狂,那猩红的眸子,那浑身淌血仍旧屹立不倒的少年,就这样扎根于心底。
“你是?”,纪年鼻子有些发酸,仰了仰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欣喜若狂的瘦弱少年,轻声道:“那个村子,还有人幸存吗?”
瘦弱少年眼泪终于决堤,他压抑了两年之久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掉落,他本欲从军,将那血债从金帐蛮夷的手中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可是他甚至踏不进军营的大门,于是,这个经历了常人一生都经历不了的苦难的少年,与村里当日外出狩猎的猎户们武装了起来,整日劫富济贫,环绕于燕山山脉,只为预防那再次翻越燕山的贼,真正的贼,蛮贼。
扑通。
纪年身体一僵,随即脸色温和了下来,抬起了手臂轻轻地抚摸着怀中少年乱糟糟的头发。他真的很瘦弱,纪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骨骼的坚硬,他的脸色黯淡无光,他的身高不到自己肩膀位置,但这确实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大哥哥,大哥哥……”,怀中少年哭的撕心裂肺,他在发泄,他已经憋了很久很久,而纪年如今更像是他久别重逢的亲人,那种无以言喻的亲切,他在纪年身上找到了,“大哥哥,你知道吗,我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我妹妹被那群畜生给糟蹋了,我当时很想出来跟他们拼命,可是父母的身体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没能够冲出去,我也控制着自己,我告诉我自己,你一定不能死,所以我活了下来……”
纪年安静的听着,他抱得很紧,纪年没有任何不适,久久,少年的哭声渐消,纪年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他看向了面前横七竖八的尸体,血与泥土混合在一起,血腥味刺鼻难闻,长呼一口气,纪年猛然抬头,微眯着的双目似电。
“你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冷,冷的刺骨,冷到毛骨悚然。徐青衣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长剑缓缓放了下来,精致到近乎完美的面容有些难看,她似乎面对着一头洪荒猛兽,那微眯着的双目,那布满血丝的双眼,那轻轻拍动在少年肩背的手臂,那一袭白衣的少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徐青衣俏丽的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手中长剑终于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她已无力持剑。
妹妹徐昭雪眼中早已泛出了泪花,艰难的移动脚步,与徐青衣并立,她们在相互扶持着,随时可能摔倒在地。愧疚,懊悔充斥了两位少女的心。
山这头的贼,与那山头的贼。一面是可怜百姓组成的英勇自卫队,一面是杀人放火如同家常便饭的北疆蛮夷,她们没有能够看得清,又或许,是有什么东西蒙蔽了她们的眼,但是她们终是酿下了一出悲剧。
这些英勇的村民,敢于拿起武器奋起反抗的勇士,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弯刀大弓之下,却死在了正欲投军报国的自己人手中,自己人,呵,纪年冷笑,还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