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剑峰一处洞府内,装饰依旧豪华,但气氛却与之相反,充满了血腥味。身着染血白衣的叶云天,正仔细地擦拭着手中剑上的残血,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情的气息。
剑本就是红色,染血后更增一分血腥和无情。
倒在他脚边的,正是那位极为受宠的侍女朵儿。此时的朵儿,已身染鲜血,了无声息,就像一朵凋谢逝去的花。
洞府的角落里,古星华正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竖立着。他能感受地到,眼前这位主人正在变得冰冷无情,也正在变得强大。
事实上,此时的叶云天,确实正在蜕变,蜕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叶云天。这一切都源自于他的功法《无情剑道》大成。
其实,在内门试炼之前,叶云天已达到剑气化形的程度,下一步就要凝聚自身的剑意。而修炼《无情剑道》,本就重在“无情”二字。若想凝聚无情剑意,便需剑修体会无情的含义。
本来,体会无情的方法很多,且因人而异。但早在叶云天修炼此法前,其师尊厉剑便已为他选好后续之路,那便是安排朵儿让他入情,再杀朵儿让他体会无情。
自十数岁起,叶云天初涉修真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女人,就是朵儿。正是年轻貌美的朵儿,让叶云天从青涩男孩变成成熟男人,也让叶云天尝到爱情的滋味。十二年的相守,早已让他们宛如夫妻,难分难舍。
然而,叶云天却亲手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感到自己的心极痛,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杀死朵儿,固然是其师尊厉剑的安排,但也是叶云天自己的选择。
因为他知道了朵儿为了钱财,故意放莫天磊逃走;因为他得知朵儿为了家族利益,不断打着他的名号行事;因为他容不得朵儿的心,不全在自己身上。
对于叶云天来说,这就是一种背叛。
此时,叶云天仍旧在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手中剑。光亮如新的剑身上,折射出道道冷芒。这些冷芒射入他的眼眸中,使得他心中的冰寒更甚。
这种冰寒是一种冷漠,更是一种无情。此时的叶云天,便被这种无情心绪所笼罩。在无情心绪的浸染下,《无情剑道》功法疯狂运转,将叶云天凝聚的剑气,纷纷吸摄入识海中。
这些剑气,是叶云天十数年来的苦修结果,也是剑气化形的根本凭仗,如今却被叶云天毫不犹豫地吸摄入脑。随着浑身的剑气被吸摄殆尽,叶云天感觉到一股极大的虚弱。
同时,叶云天也面孔扭曲,嘶吼连连,状若疯狂,神色极为痛苦。
剑气入识海,本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识海乃神魂居所,一旦有所不慎,就会被剑气伤及神魂。一旦凝聚剑意失败,轻者神智不清,重者魂碎身亡。
但剑修若要凝聚剑意,却必须如此。为了追求终极剑道,剑修行事可谓疯狂。所以,剑修也被世人称为剑疯子。
剑修是疯子,但不是傻子。经过无数年的探索,剑修终于找到提高凝聚剑意成功率的方法。其中,《无情剑道》就是依靠剑修的无情心绪,来护持神魂,弱化剑气,从而提高成功率的。
此时,叶云天的识海中,正上演着一场无烟激战。无穷的无情心绪充斥其间,紧紧护持着叶云天的神魂。而那些被吸摄进来的剑气,却如桀骜的野马,在其识海中奔腾纵横。
随着时间流逝,《无情剑道》运转到极致。叶云天的神魂,在纷涌的无情心绪护持下,犹如战阵般,将道道剑气围拢分割,一一侵蚀殆尽。
烟消云散之后,历经剑气磨砺的神魂,终于发生了蜕变,变得更加锋锐。一股无情的意念,自其神魂中透出。这股意念,就是所谓的剑意。
至此,叶云天的剑意,终于被凝聚而出。
叶云天缓缓睁开眼,射出两道犀利的眸光。一股无情的剑意,自其体内缓缓流淌而出,环绕在洞府中。这一刻,叶云天知道,自己成功了,但却殊无喜意。
叶云天看了看脚边的尸体,心头微微一颤,但却马上被无情剑意所阻。他眉头微皱,冷哼一声:“我意由我不由天。你只不过是一道剑意,竟敢指使我。若不臣服,大不了再聚一道便是。”
无情剑意似有意识,闻言心颤间,不敢再有阻碍。而叶云天则感觉念头通达,剑意譬如指使。至此时,他才终于降伏住自己的剑意。
沉默少许,叶云天对着身后吩咐道:“你去择一福地,将她厚葬了吧。”
“是,主人。”身后的古星华恭敬回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女尸收敛。
叶云天似心中空寂,茫然间冲出洞府,飞向远方,甚至连耳边传来有关杨凡的流言,都不为所动。
剑峰掌教居所内,厉剑抬眼远望,便发现远去的叶云天。他摇头微叹:“哎,徒儿,真是难为你了。情之一字,为师都未能堪破。但为师也只有如此安排,才能助你成长……”
说完,厉剑回望另一座隽秀的山峰,眼眸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柔软。让人不解的是,那座山峰居然是水月峰。让人震惊的是,厉剑所魂牵的人,竟然是水月峰掌教云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