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海是洛襄的徒弟,亦是其属意的传人,又当过钦差办过游安华案这种大案,以杨贵辉对文若海的了解,知道此人并非喜欢信口雌黄的人。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确实是匪夷所思了一些,但杨贵辉觉得,既然文若海敢把话说得这么满,那就该是有什么奇思妙想的计策。
于是,杨贵辉追问道:“公公此话可解?”
文若海笑笑,卖着关子道:“兄台可知道,龙卫镇抚司,最厉害的是什么?”
杨贵辉差点儿把‘赶尽杀绝,酷刑逼供’这话说出来,但想了一想后,知道文若海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迟疑了一会,才改口道:“公公想说的是……夜鹞?”
文若海满意地点点头,道:“夜鹞乃是猛禽,身形在飞禽当中算大,能提十斤重物飞千里之外,万丈高空。鲛人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柳永城的补给线在天上。”
“龙卫镇抚司以夜鹞传信,确实为人称道,但假若只有那么十只八只,带来一百几十斤粮食,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顶用。”
杨贵辉相信夜鹞能够从千里外带来粮食,但他却不信仅靠这种办法,就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阁下是太小看陛下亲手建立的龙卫镇抚司,也太少看了三重楼的岑番印岑老大人了。”
岑番印是掌管龙卫镇抚司三重楼的人,没有官职在身,只不过,但凡天定京中消息灵通之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岑番印是龙卫镇抚司的驯鹰人,可以说,每一只夜鹞,都是经他之手驯化,才交到其他龙卫手中。
三重楼是所有龙卫镇抚司系统内的夜鹞的母巢,每日都有不知多少情报消息,透过散布全国各地的夜鹞带回三重楼,再由楼里的人整理归类存档。
夜鹞习惯在黑夜当中行动,飞行时动静非常小,经过驯化的夜鹞也不会乱叫,以至于天定京中的普通百姓,大多不知有这么一回事。
文若海虽成了内务府的太监,但始终是龙卫出身,他十分骄傲地对杨贵辉道:“就长州内部,以及周遭的纪州、障州、肃州、定州,夜鹞的数量便不下一千,每只夜鹞能携带十斤粮食,那便是万斤粮食。
以夜鹞的飞行速度,来回一趟纪州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就算远一点儿的地方,最多不超过三天,阁下试想想,以这种补给速度,够供给柳永城吗?”
杨贵辉稍微想了想,就知道只多不少,他看了一眼王小公子,征询王小公子的意见。
王小公子对文若海鞠了一躬,道:“在下先替柳永城众多百姓感谢公公,不过,此事在下还需跟内子商量一下,在下会尽量说服内子。还请公公先行沐浴更衣。”
太监生理上有缺陷,容易沾染尿味,更何况文若海这些天以来,都是靠着床下那个木盆子解决。
文若海刚进来的时候,陈一娇便说受不了他身上的尿骚味,现在……王小公子也有些受不了了。
文若海知道,眼前这个小孩子,不是真正的八岁孩童,而是成年人,是遇到了某种奇遇,才变成一副孩童的模样。
文若海的记忆力极强,虽不是过目不忘,却也相差无几,他在说刚才一番话的时候,脑子就一直在快速运转,搜索记忆中那些看过的龙卫镇抚司宗卷,希望能想到王小公子的身份。
文若海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微笑着谢过王小公子,随后便跟着杨贵辉出门,洗澡去了。只是他们刚出门没走两步,便遇到了游思柔。
陈一娇夫妻与岳赋一家都住在相邻的地方,方便互相沟通和商议事务,文若海身上的味道那么重,游思柔五识通明,自然就能够察觉到了。
游思柔一开始是想来通知陈一娇,通知她文若海逃跑了,却没想到,文若海居然光明正大地走在杨贵辉身边。
“杨大叔,你们为什么放了他?”游思柔不解地问道。
杨贵辉把事情简单告诉了游思柔,游思柔听完之后,着急道:“杨大叔,切莫相信这个阉人,他可不会安什么好心!
依小妹看,他是想着查出你们的身份,再给你们安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向皇帝邀功!”
文若海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城府极深,喜怒一般不形于色。
他装出一副委屈的神情,道:“咱家与夫人诸多瓜葛,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咱家是陛下的奴才,为陛下的百姓尽点儿绵薄之力,哪能有什么恶意?夫人是多虑了。”
“好,就算是小妹多虑了,不过,郡主殿下也能驱使夜鹞,这筹措粮食的事情,由她来办也一样。”游思柔提议道。
“夫人有所不知,殿下虽能驱使夜鹞,但她始终不曾真正加入龙卫镇抚司,对内里的一些门道,特别是情报系统内的隐秘,都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这事情,还是得由咱家来办。”文若海表面上对游思柔非常和善,非常耐心地解释,但内心却是恼怒无比。
他心里暗骂:这个贱人,真是祸水,还咱家走到哪她就跟着流到哪!
王小公子帮腔道:“岳夫人,你与文公公的过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