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死之人,岂会怕死?
笑了好一阵,梁玉卿是累了,也口渴了,走到皇帝身边,拿过一壶酒,灌了下去,简直就是肆无忌惮。
等她喝够酒,才转过头,打着酒嗝,对李正元道:“陛下,这内里乾坤,告诉你不是不可以,只是,奴家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李正元并不想与一个疯妇人废话。
“待到陛下把一众人等斩首之时,奴家希望,陛下能准奴家亲眼见证。”
“朕允了,你说吧。”
接着,梁玉卿把大明各个州府如何盗卖官粮,如何与户部官员串通作假账,如何把赃款透过情怀河畔的风月生意洗钱,再通过官员强娶娼妇落入口袋等等事情,全部讲了出来,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玉卿的话,把李正元听哭了,哭得衣襟都湿透了。
李正元实在不明白,他这个皇帝,十九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怠惰,对于肃清贪官,更是雷厉风行,从不姑息,重典用尽!
为何这贪官,无论如何也杀不绝?难道这十九年来的努力一点意义都没有?
到底是他这个皇帝太无能,还是想要一个清明的朝廷,本来就是痴心妄想……
李正元心神震荡,脸色由乌黑变得惨白,他有气无力,意兴阑珊地说道:“岳赋,这事情是你揭露出来的,就由你来查吧,你大举当日逆了朕的意思,朕一气之下,还没给你封赏……你是我大明朝的天榜榜眼,朕现在就任命你为钦差,彻查户部勾结地方官员,盗卖官粮物资之事,此事办妥后,朕自然会给你应得的封赏。”
顿了顿,又吩咐洛襄道:“岳赋势单力弱,你从旁帮助他吧。”
钦差办事,等同皇帝亲临,这是给了岳赋一个巨大的权力,几乎可以在大明国境之内横冲直撞,李正元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处理好了,岂料,岳赋的回复出人意表。
岳赋道:“微臣愚钝,代陛下统辖天下狎妓之事,已是分身乏术,更是无德无能,实在不好厚着脸皮接下这份差事……”
岳赋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正元怒气又上心头,这臭小子,捅了天大的一个娄子,居然还想着推脱。
“岳赋,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朕当场把游安华碎尸万段,你大仇得报,心满意足,就懒得理此事了?”李正元七窍生烟,喝骂道:“你们这些奸臣,一个个全是奸臣,对着朕的时候三呼万岁,背地里,却当朕这个皇帝是白痴。”
“陛下请息怒,微臣实在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有更好的人选可以胜任此事。”岳赋恭恭敬敬地回话。
“有其他人选?谁?”这下,李正元也搞不懂岳赋在打什么主意了。
“微臣是榜眼,榜眼能力不济无法胜任,自然就该由状元公出马了。”岳赋一脸淡漠地说道。
“状元……你是说文若海?”
李正元是更加难以理解了,心想:这个臭小子,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李正元潜意识里,意识到岳赋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他却实在想不明白,岳赋把一个立大功的大好机会让给‘仇人’,到底是有何深意。
若是岳赋把这个功劳让给其他人,李正元还可以理解成,是岳赋淡泊名利不好功名,或者单纯就是懒,唯独是文若海,李正元是百思不得其解。
文若海不仅抢了游思柔,还暗算了赵红伊,岳赋该是对其恨之入骨才是,为何,偏偏会把这个立功的大好机会,亲自拱手送给他呢?
李正元一直看着岳赋的双眼,岳赋也不逃避,与其对视,那一双眼睛,像一个深邃的水潭,平静得让人心惊,那幽蓝诡秘,看不透,辨不明,深不可测。
看着岳赋那一双眼,李正元不禁背脊发凉,暗道:难道此子,真的有鬼神莫测之才,他的计谋,凡人根本无法参透?
可是,朕不是凡人,朕可是堂堂大明天子!
君臣二人对视良久,李正元一阵惨笑,道:“岳赋,你要把朕的大明舞个天翻地覆,朕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翻起多高的浪花。”
他微微侧身,对一旁候着待命的洛襄道:“让你的徒弟上前领旨吧。”
洛襄左右一看,突然发现,文若海居然不见了人,而岳赋,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
此瞬间,岳赋低声叫了一声:“糟糕!”
李正元觉得奇怪,问:“什么糟糕了?”
岳赋赶紧跪地磕头,恳求道:“微臣有急事,要先行告退。”
“你能有什么事情,紧要得过朕的事情?”李正元的脸色,愈发地阴沉。
“陛下的事情,有各位大人替陛下操心,但有些事情,必须微臣自己来办。”岳赋说着,觉得这样李正元不会允许,便又补充了一句:“微臣揭穿弊案,姑且算是有功,就请陛下怜悯微臣为国尽忠,放微臣离去吧!”
“你为国尽忠,你不过公报私仇而已!”
“无论微臣动机如何,始终是铲除了朝廷中的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