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渊。
这个名字,是她心中的一根顽固的刺。
自是知道提到了不该提的事情,但是,他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萧临渊了。
最见不得北漠和十三月联姻的,便是太子萧临渊。
若是十三月和北漠联姻,那便是多了北漠这一个巨大的靠山,再加上皇帝对十三月的偏爱,萧临渊想要坐稳这个江山,比登天还难。
纵然他有君家为靠山,也无济于事。
“不是他!”
流觞夫人忽然放下茶杯清冷地说了三个字,不是他,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的。
长凌想不出来为什么,便也不说话了。
现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未必是好事。
女子低垂下头来,手指细细地抚过自己腕间,从长凌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女子清致的眉目下覆盖了一层阴影,长长的的睫毛一动不动地覆盖在眼眸之下,把她所有的情绪,都全部给遮盖掉。
寻思不得。
只听见她慢慢地开了口:“现如今,十三月闹出这一场闹剧,是萧临渊乐见的,现在局势这么绞着,他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出手,想要使团命的,另有他人!”
被流觞夫人这么点拨,长凌自然是明白了。
他蹙了蹙眉:“不是十三月,不是萧临渊,还有谁?”
“这齐国这一滩浑水,其中鱼龙混杂,想要理清思绪,长凌,我们回来的时间,还太少!”
流殇夫人慢慢抬起头来,唇边噙着一抹笑,却是志在必得:“不过,很快,我们就可以知道另外一条大鱼了!”
这条大鱼,就是杀死崔绩的人!
长凌知道流觞夫人想要做什么,两个人话说到这里,便默契地停了下来。
流殇夫人一直在看着崔绩的手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隔了好久,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他想家了!”
从他的字里行间之间,虽然半句都不提家中的事。
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所有的想念。
想而不能回。
长凌见她眉目低垂所有所思,似是能够对她的心思有所感触,踌躇了半响,轻声问:“夫人可是也想了?”
流殇夫人抚摸着崔绩手稿的手顿了顿,很快便笑了起来。
她抬起头来看向长凌,答非所谓:“你跟我这么长的时间,可见我想过?”
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她的念想。
“见过!”
长凌低下头来,却是坚定地回答:“夫人离家六年,若是不想不恨,便也不会再回来了!”
“只有恨!”
她决然地把手中的手稿丢下,那精致得完美无瑕的轮廓之上,生出了无限廖索的情绪,眉目间,已然尽是清冷。
若是没有恨,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长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见她神色寂寥,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她忘了一句话,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若是没有爱,哪里还记得恨?
把恨释怀了,便也真的把爱给放下了。
释怀不得,当时心里,还有爱残留。
这个道理,他不相信流殇夫人这样的女子会想不明白,只是她不愿意去想罢了。
两个人自是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流殇夫人自顾自地去看她的书,有些机会,她只需要安排下去,慢慢地等着罢了。
这几年的磨折,她的耐心,已经比以前,胜过百倍。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转眼便过了晌午,婢女过来侍候流觞夫人歇息,段景浩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等在前厅的长凌把他拦下,段景浩却急匆匆要见流殇夫人。
她听见外面的响声,披了外衫出来。
段景浩低头不敢看她,战战兢兢地说:“夫人,公主失踪了!”
吧嗒一声,他听见流殇夫人活生生把刚从自己发上取下的发簪给折断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