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正好是属下发现那个黑衣人的时间!”
长凌顿时悔恨万千,当时他看见那黑衣人出现的位置,并不是崔绩房间这一边,所以只让人去查看了公主那边的情况。
没想到,死的竟然会是崔绩。
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的疏忽,流殇夫人冷眼扫视了一眼这屋子。
不远处的床榻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显然他还没有去动过,崔绩躺着的那张书桌上,铺开了一张张宣纸,上面无非就是记录着来到齐国的一切,应当是在写呈折送回北漠的,却死于非命。
桌面上除了一些纸张和墨,便只有一盏油灯,在崔绩的左手边,放着一杯茶。
她抬手去掀开茶盖子,里面金黄色的茶水泛起一些寒霜,已经冷掉了。
但是,那茶水,一点都没有喝过。
“昨晚谁守夜?”
她扬声问,先前去通知他们崔绩死了的消息的书童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说:“昨晚上,是奴才守夜!”
他垂着手站在那里,不断地掉眼泪,显然对崔绩的死,十分的愧疚难当。
流殇夫人抬眼看了他一眼:“昨晚谁来过没有?”
那书童摇头:“没有!”
“撒谎,要是没人来,这茶水是谁送进来的?”
没想到流觞夫人语气一下子变得这么寒森,那书童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哆嗦着说:“这茶水是奴才送进来的,因为见大人深夜还在忙,便给大人送了茶水,还问大人要不要给他准备些宵夜,大人说不用,奴才便退下了。”
纵然是吓得不轻,他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然后呢?”
流殇夫人接着问,书童想都没想地说:“送完茶水之后奴才便到了门外守夜,大人屋内的灯一直亮着,奴才以为他一直在忙,没敢打扰,到了天蒙蒙亮了,奴才见灯火熄灭了,以为大人要歇息了,便进来侍候,没想到!”
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大人都知道了。
没想到他进来之后,见到的是崔绩已经死掉了。
流殇夫人不说话,长凌冷声道:“是你第一个发现崔大人死的,你进来的时候,窗户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大人怕冷,窗户一直关着的,奴才昨晚一直在门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来过,崔大人的死,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书童生怕长凌怪责到他的身上,跪在地上磕头,把头都给磕肿了。
长凌别了他一眼,摆手道:“出去!”
那书童连忙退出去,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发现,长凌似乎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长凌这才看向流殇夫人。
她一直站在崔绩的书桌前面对着他,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站了许久。
这个时候,他不敢去打扰,每一次她想事情,都好像是入定了一般,稍微一个打扰,可能就会让她性情大变,本来温和柔软的一个人,可能会突然变脸。
过了许久,她忽然问:“我记得崔大人惯用的是右手吧?”
长凌想了想,惯用左手的人本来就少,而且,他记得,崔大人用的,的确是右手。
而且,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左手写过字之类的。
便答:“属下也这么记得!”
流殇夫人一向观察细微,她记得的事情一般出入不会有多少,而且根据他往前和崔绩的交往,记得他的确是惯用右手的。
这一回,流殇夫人只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说什么。
她伸手去挑了崔绩的脸看了一眼,又放下,喃喃自语地说:“可惜了!”
礼部尚书,身份地位如此显赫的一个人,竟然客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