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虞悠约杜萦到月来亭饮茶,所找的由头便是商议一下关于祈福之事。
杜萦如约而至,虞悠静坐在月来亭,眼望着杜萦进了月来亭,笑意疏淡:“请坐吧!”
杜萦只福了福身,便依言坐下。
虞悠亲自执了茶壶添上两杯花果茶,漫不经心道:“听说太后这些时日在冷宫身体不大好,你就不打算去看看吗?”
杜萦紧抿了唇畔:“你明知道,我失忆是假,若是去看她,不是很奇怪吗?”
“也对,你失忆是假,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虞悠淡淡点着头,又问了起来:“对了,当初杜都尉的事,明明和赫连靖有关,你为什么不恨他,却偏偏恨我?”
“慕靖后来找到我,说是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他也只是中了计而已。”
虞悠冷笑:“他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若不是他觊觎禁军兵权,至于中计吗?”
杜萦脑中豁然一震,虞悠说的没错,若是慕靖无所求,至于中计吗?
虞悠又道:“你也不用多想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是安心把孩子生下来的好。”
杜萦心底疑窦丛生:“虞悠,你为什么还敢接近我?难道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你现在孩子未出世,你敢动手吗?”虞悠莞尔一笑,“倒是你,应该担心一下,就不怕我在这茶中下毒?”
杜萦深吸口气,略一思索,又平静下来:“以你的聪明,完全可以杀人不见血,如果你要害我,恐怕不屑于用下毒这种招数。”
虞悠微微抿了一口茶,羽睫轻颤:“那么,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从来都不揭穿你失忆之事吗?”
“你不是说了,为了皇上吗?”
“你错了。”虞悠缓慢搁下茶盏,双眸幽深望着她:“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证人。”
杜萦心头蓦地一凉:“什么意思?”
虞悠笑意疏淡的令人捉摸不透,晃了晃茶盏,望向杜萦身后。
“因为,这个证人,要足够让皇上和太皇太后相信。”沐流心不经意的出现,已是迈着步子走上台阶,一双杏眼微眯,精光毕露:“杜修容,你和贵妃妹妹刚才的话,本宫已经都听到,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杜萦手指暗暗紧扣桌沿,赶忙扯着笑脸道:“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不明白。”
沐流心冷嗤一声:“你可以继续装作失忆,不过,本宫就是人证,你觉得,太皇太后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本宫呢?”
杜萦摇头,赶忙起身恭敬行礼:“臣妾听不懂皇后娘娘在说什么。”
沐流心袖袍拂动,冷哼一声,斜眼睨着杜萦:“如贵妃所言,你这张嘴的确够硬,本宫这就去永寿宫,把你假装失忆之事告知太皇太后!”
杜萦紧咬唇畔,隐忍不做声。
虞悠俯身去扶她,眼眸中带着淡淡笑意:“你起来吧!无论这件事是否说出去,你都怀着皇上的孩子,即使太皇太后要责罚,也是日后的事。只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沐流心牵唇嘲弄一笑,瞟了虞悠一眼:“你倒好,好人都让你给做尽了,本宫算是什么人?”
虞悠忙又歉意一笑,面对沐流心道:“皇后娘娘真是多心了,臣妾也是为皇嗣考虑。”
“但愿如此。”沐流心冷冷翻了个白眼,带着人大步离开。
虽然虞悠嘴上是说不责罚,但是依照之前的安排,这件事,还是要找个机会告知给太皇太后,绝了杜萦想要母凭子贵的期望。
待沐流心走远,虞悠扶着杜萦重新坐好。
虞悠平静坐下,淡声道:“其实我今日没料到皇后会来,只不过是因为有件事,必须要提醒你一下。那日夜里,留宿定襄王府之后,我和皇上清早出发,半路上,遇到有人截杀。本以为,刺客的目的该是想要杀我,可是没想到,刺客却将矛头对准皇上,这一次,去仁济寺,我也是担心皇上的安危。我就是想问问,这些事,究竟和杜氏有没有关系?如果没关系,自然是最好,如果有关系,还希望你能说实话,以免皇上遭遇不测。”
杜萦急切摇头:“不可能的,这些事不会和杜氏有关系,我也从来不希望皇上有事。”
虞悠眼神暗暗一转,温和一笑:“你也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届时,唐侍卫会安排人随时保护皇上。只是入了禅院之后,侍卫不得入内,我仍是有些担心。”
杜萦缄默,眉目轻拧,再不说一句话。
虞悠细细看了眼她的神色,想着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差不多到了火候,于是捂了肚子皱眉:“本宫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要先离开了。”
杜萦正出神,忙乱站起身恭送虞悠。
虞悠随着菱儿以及一名小宫女搀扶,一步步下了月来亭。
杜萦舒口气,心中忽然有些慌乱,按照虞悠所言,杜堇成有害慕渊的心思,那如果自己完全按照杜堇成的意思来,岂不是害了慕渊?顿时踌躇不安起来,心神不宁下了台阶,朝着百翠宫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