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儿不敢沿路而行,只拣山高林密处匆匆奔逃,心中,对羽衣是满满的感激。方才,在王宫更衣之时,羽衣将风絮儿的汉人衣衫套于内里,外边,方罩上她自个儿衣衫,这般大热天下,又行许多山路,早已热不可挡,却也默默忍受。她小小一个婢女,虽是神色有异,倒也无人留心。
到得潭边,羽衣又借风絮儿对风沽族衣衫不熟之故,入内服侍,将内里衣衫除下,匆匆替她换上,又将自个儿衣衫依原样穿了,却将她除下的衣衫,搭上帷幕,自己却出外,诱引众侍卫注意。
“但愿方才哼唱童谣,可令羽衣蒙混过关!”风絮儿心中暗思,心中,一片歉然。羽衣与己,非亲非故,仅仅两月主仆,便干冒奇险,助自己脱难,自己竟是无以报答。
不知奔跑多久,风絮儿渐觉气喘心跳,却又不敢多停,口中呼呼直喘,犹自拖了步子,向山间行去。
天色渐暗,风絮儿一番疾奔,早已饥肠辘辘,所幸她自幼于各式野菜便辨的分明,当下于林间寻些野菜,又见溪头有野长的地瓜,径去挖出几枚,于溪涧中清洗干净。她不敢生火烧烤,只衣衫兜了,一边啃着,一边往林密处钻去。
一年前,她初逢大难,面对的虽是满坑满谷的死尸,但因拖着个半死不活的叶七郎,总还心中有些慰藉。而此时……风絮儿举目四望,空山沉寂,林中一片阴郁。莫说此时见不得烛光,便是见了,又焉知不是风沽族的族人,她又哪里便敢前去投奔?
游目处,但见一株数人合抱的大树,树下中空,形成一洞。风絮儿疲惫已极,便拉些长草,自个儿钻入洞中藏了,将长草掩于洞前,权做歇息。
身子紧紧偎入树洞,一双惊恐的眸子,犹自盯着洞外,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眼见洞外越渐漆黑,一颗心,便越发孤寂。
“七郎!”风絮儿喃声低唤,泪水不觉滚滚而落。自七郎去后,她努力不再想他,努力去欢喜陶诤,可是,今日孤身一人,无处奔逃,对叶七郎的思念,竟如潮水,汹涌而来,不可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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