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算上城内守军,那可是一两千人。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血洗,怕是极其艰难险峻。而且,有些大臣府中还有江湖势力、死士等等。若是缠斗起来,主子被人认出,只怕不妙。
莫修文虽不能干预主子的行事,可他却能替主子除去险阻。他将名册中,但凡有江湖势力、以及死士的人圈出,另外抄写到一本册子上。放在自己身边,随后又抄了一份,让离魄以飞鸽传书给主子送去。他将自己手里的这份,摊放在桌上,暗暗思考着。
若是明目张胆,必定行不通。此事,一定要做的隐晦,让人无法察觉才是。
但凡是江湖人,多多少少总有仇家,这一点,便可利用。死士都看钱财,只要价钱出得起,让他们换主侍之,也无不可。不过,昨日中堂府才被血洗,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且不能动,需缓个几日,伺机而动才是。
处理好这些,莫修文才洗浴。他微微闭着眼睛,泡在热水之中。一头长发,乌黑如丝,就这般垂着。他闻着屋里的味道,心里平静下来。这暖阁之中的一切,都是由他亲手置办的。所有的物件,也都是依照着主子的喜好采买的。不过,他也有私心。采买之时,那黑犀之香,便买了两份。一份自然是在主子屋中,而另一份……莫修文伸了伸手,抚摸着一边飘散着淡雅香气的黑陶熏炉。
泡了好一会儿,直到水已微微转寒,他才舍得起身。回到屋子里,开始处置这几日报上来的事。血月如今已是江湖之中最大的杀手组织,旗下杀手不计其数。不过在莫修文这里,每个杀手的姓名、府邸、妻儿、老小,都记录在案。哪怕这杀手能易容,那易容的摸样,也会变成画像,叠放在莫修文这里。他们每次何时出发、何时杀人、何时离开、何时埋尸,每次所得几钱几两都有记录。在血月,但凡杀人,必须由莫修文亲自选单、派遣。酬劳血月抽一成,余下的尽数都给了做工之人。
在血月有血月的规矩,叛者死、逃者死、泄密者死、不服令者死。可自行加入,也可上报后金盆洗手。凡是金盆洗手者,血月会为其安置家眷,买卖地土,从此为良民。若是这些良民遭受欺压,血月杀手无条件为其解决麻烦。这些规矩,都是主子定下的。许多血月的杀手,都是冲着这般严谨却不苛刻的规矩来的。
在血月除了自己,无人见过主子。所有杀手都只知道自己,知道血月的主子是莫修文。这是他莫修文自己提出来的,这样……即便他日血月腹背受敌,死的,也不过是他和这一干人等,主子……定能安然无恙。
看完这些信笺,已然到了半夜。莫修文抬头,见了一轮弯月,似笑非笑。他静静的站着,站了许久。今夜……主子也不会回来了。光是这般想着,这失落之情就溢于言表了。莫修文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了房。
点燃房里的灯,偷偷在屋子里燃起一缕黑犀香。直到黑夜转白,天幕微黄,他才抵不住困倦,慢慢睡去。
我站在屋顶,看着莫修文的一言一行,闻着那屋子里我最喜欢的香气。隐隐有些担忧……他自己兴许还不知,可我却已经清楚明白了。若是继续这般……放任下去,他会否成为我的隐患?人都是懦弱的,只要爱上就不顾一切,而这些,却是一个下属不该有的。
“他喜欢你。”
“我知道。”
“不点破?”
“不点破。”
“血月,你当真残忍。”
“允季,你当真无聊。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的暖阁来听墙根。”
“分明是你自己说,今夜要与我私会。”
“胡说!我为何要与你私会,冷死了,不理你!”
说话间,那红衣的倩影就这么一闪而逝了。允季笑着,有些担忧的瞧着那个书生摸样的人,或许……该杀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