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又见了四人无人,方才轻声道:“只因他欲将自己的女儿嫁与少主,夏氏不同意,便被他杀了。”
“夏氏?”萧玉竹望着翠儿,不禁微微皱了眉头。
“夏氏便是高将军的夫人啊。”翠儿应道。
萧玉竹又道:“那少主是谁啊?”
翠儿微微笑道:“少主便是候爷的儿子啊,候爷中年得子,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可宝贝得很呢。”
翠儿如此说,萧玉竹越发不懂了,于是又道:“那少主既是墨怀秋唯一的儿子,将来世袭爵位,荣宠无比,得婿如此,夏氏本该高兴的,又怎会不愿意啊。”
翠儿闻言,却不禁微微一声叹息,继而才道:“萧姑娘,你有所不知,少主虽可得承爵位,世人羡之,但却身患隐疾,难堪大用的。”
“隐疾?什么隐疾啊?”萧玉竹心里想着,又随口问道。
翠儿轻声道:“少主心智有些问题,不及常人万一,便是长大成人,继承了这爵位,也定难以掌管这候府之事啊。”
萧玉竹听至此处,才全然明白了,那少主虽是墨怀秋的儿子,但却痴傻愚钝,高欢念及墨怀秋的名望地位,为了自己的前程命运,便甘心牺牲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可夏氏身为母亲,自是不忍自己女儿一生从此尽毁,才百般阻挠,那曾想高欢竟凶残歹毒至此,见了夏氏不愿,便对其痛下了杀手。
他连与自己相伴多年,为自己生儿育女的结发妻子都能痛下杀手,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可做的?
萧玉竹一念至此,只觉脊背一阵凉,而心里那种,不安恐惧的感觉也越发强烈了。
翠儿从旁见得萧玉竹神情恍惚,亦不言语,便又轻声道:“萧姑娘,你在想什么?”
萧玉竹闻言恍如梦醒,朝翠儿微微一笑,方才道:“没想什么,翠儿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睡吧。”
翠儿应了一声,二人刚欲睡去,忽听外面一阵喧闹,甚或掺杂着刀器相碰之声,萧玉竹只觉身子一颤,急向翠儿道:“翠儿姑娘,你帮我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
小翠听罢微皱了眉头,心中不解,心想一个女儿家,又何必要去管男人之间,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但她与萧玉竹虽然相识不久,却对萧玉竹极有好感,甚觉亲近的,当下便应了萧玉竹,往前院出声处去了。
再说墨府前院处,白起救人心切,想着无人注意,便欲趁着天黑偷进府中,再寻萧玉竹,哪曾想他刚入前院,只见院中火把四起,瞬间灯火通明,犹如白昼,那前院之内,及院墙四周,皆已埋下了众多全副武装之人,白起见了眼前情形,已知不妙,自己本以为行踪绝密,外人难查,却早已尽入对方掌握之中,自己上当了。
然白起终是为将多年,见惯了杀伐争斗之人,此时心中虽惊,却不慌乱,只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些,仿佛随时都会向他发动攻击之人。
可让白起感到意外的是,那些人虽已将他团团围住,却似乎并不急于发动攻击,他微一思忖,心中便已明白。
他们是在等人,而他们所等之人便是高欢。
白起没有猜错,因为他并没有等太久,高欢便已出现了。
就在他与那些人相互对峙之时,只听人群后面,忽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咳嗽之声,那声音很小,却似乎有着一种奇异的,可以穿透人心的魔力。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那声咳嗽,原本吵杂昏乱的场面瞬时便安静了下来,然后人群朝两边散去,白起就看到了高欢,以及他身后的夏炎。
高欢在人群之中,慢慢的走向白起,他走得很慢,似乎一点都不急,因为他已不需要再心急了。
他走到白起面前,静静的望着白起,冷峻的面上,一直都有一种微微的,却让人看不懂深浅的笑意,他望着白起的眼神也很暧昧,很怪异,像什么呢?
就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人,在望着他注定会失败的对手,又像是一个猎人,在望着已跌入陷阱,正垂死挣扎的猎物。
白起终于被那种眼神激怒了,他一直都在提醒自己,现在情形于已不利,一定要冷静,切不可心浮气躁,这样方可于绝地之中,求得一线生机,可是见到高欢,他终于还是爆发了。
就是眼前的这个,他们一直真情以待,一心相信的伪君子,就是他害得辽东军全军覆没,萧天泽终将失了性命,而萧玉竹又被他诱骗至此,如今生死未知,他所有的怨恨与怒气都来至眼前这人,正对他微笑而视的男人。
可是他却知道,在那个人满面笑容的背后,却隐藏着一张无比丑陋的面孔,在那个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无比阴暗歹毒的心。
他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人,终于问了句:“你将玉竹怎么样了?”
“她没事,活得很好。”高欢微微笑着,又道:“萧姑娘美绝天下,天生丽质,高欢视若神明,又岂敢对其有丝毫不敬,白将军只管放心便是。”
听得萧玉竹无事,白起方才安下心来,又冷声道:“你将玉竹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