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有些不讲道理了。”林立说道。
“我是国师,协理治国。”老人笑道,“治国的道理就是这样的!”
在云泥大陆已三十七年之久,说起来比林立在地球上过的时间还要长得多。他在过去多年里当然见过遍布所有有人烟的地方的神庙、祭坛,见过无数的虔诚信徒,对洁净圣殿曾经处于何等地位、势力多么庞大,绝对有足够的认知。但他也绝对真的不知道面前的庞国师究竟在说什么。
复辟洁净圣殿?
林立从来没有这类想法,将来也不会有,因为他压根、决不可能是什么圣徒,即使他身为一个地球人有着与时代为敌的勇气,也不可能再洁净圣殿被连根拔起七年以后,只是为了违反诸国禁止信仰的禁令而去成为一名圣徒。
他转头看了一下深邃的夜色,对老人说道:“前辈,您若要杀我,恐怕只能说晚辈命该如此了。但能否让我说几句话再死。”
庞国师很大气的摆手道:“你说。”
林立从马上跃了下来,说道:“我家养这匹老马养了很多年,它还有极大用处,前辈杀我就好,能否放它一条生路,让它自己寻路回去,也好让我父母有个盼头。”
说完,林立拍拍马屁股让马转了身,然后又说道:“前辈,我还有一句话想对您说。”
庞国师和身周的十六名轿夫护卫静静的看着林立,等待这个将死之人的下文。
便在此时,林立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挥臂照着庞国师面门掷了过去,暴怒喊道:“****你这个死老头的妈!”
今日晨,林立拿着昨夜在野战军们的房里偷来的钱,买了一匹马、两把刀。
马用来赶路,但赶路者有人追杀,所赶之路有不知多少目光觊觎,路途之上不知有何种凶险,所以自然要带刀。
如果不是正面砍杀,短刀肯定比砍刀好用,因为短刀不仅有披荆斩棘、破土取水这些辅助功能,它还能作为一件暗器,比如飞刀。
林立栖身酒楼十年,见过无数市井无赖,他居于山野狩猎六年,参加过中山国步战军,云泥圣战中南方联军的后勤军,现西宋国野战军,精通观察、猎杀、掌握时机、不知多少种伤杀人的手段。他的臂力足够,出手极稳,飞刀极快。
西宋国野战军全军不过两千余人,均是各常制军种中的精英,对于伏击、偷袭、突然出手,没有普通人可以反应得过来。
但堂堂陈国国师,自然不是普通人。
他是修行者。
十万里挑一的修行者。
修行者本就是十万里挑一,而整个云泥大陆上列国七十余个,能成为一国国师的,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林立的经历绝对让他有超过常人的强大,但庞国师的经历又何尝不是?
只说一点,便可概比其它。在云泥圣战中,林立也仅仅是后勤军,而庞国师则随陈国军队进行了极其惨烈的前线作战,是南方联军之所以能获得战争胜利的卓著功勋之一。
他见过的猎杀、暗杀、偷袭、伏击,远比林立来得多。
最重要的是,他是修行者。
林立见过修行者,但还未见过修行者是怎样战斗的,更不要说与之交手。
飞刀在空中的速度极快,这样的夜色里,肉眼肯定看不清,但肉眼一般指的只是凡夫俗子的双眼。
庞国师眯起了眼,于是整个世界便在他的眼中变慢。
林立离庞国师的距离三四丈,飞刀出手抵达庞国师面前的时间,短于一次眨眼。在这样短暂的须臾之间,庞国师先眯眼,然后露出轻蔑的笑意,然后闭上了双眼。
在飞刀经过半次眨眼的时间,离庞国师距离还剩一丈时,他干涸的双唇微微张开说了一个字。
“育。”
林立根本察觉不到这个字过后发生了哪些变化,变化都在天地元气里,只有修行者能察觉到,在场所有人,只有施展它的庞国师能察觉到。
在庞国师的感知中,他说完这个字过后,一股气息从短刀里被抽离了出来,那是铸刀金属中的元气。
天地元气构织五行、搭建命理,所有一切生物与死物,即使是灰烬与尘埃,只要有形的,都因元气构建而存在。短刀在内部的元气被抽离之后,外层的金属便瞬间失去了生机,斑驳锈迹在刹那间爬满。
飞刀离庞国师还有三分之二丈,他开口说出了第二个字。
“榭。”
亭台楼榭,榭便是水榭,指的是园林中的一种建筑,这种建筑大抵就是建在水上的亭子,所有水光花香都可四通无阻进到水榭里来。
说完这个字,周遭的泥土、露水、花瓣、花杆中,纷纷浮出丝丝元气,渗入了空中的飞刀中。
飞刀刀刃在这样的渗透里瞬间变了色,变得低沉、黯淡。
飞刀距离庞国师还有五分之三丈,他又开口说道:
“寺。”
在洁净圣殿盛大的那些年里,高居深山少人拜访的神庙便被称作寺,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