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长生殿外风雨飘摇,凄凄沥沥,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春意正盎然。
时重时轻的喘息,伴随着嘤嘤濡耳的轻呢,在殿内轻漫着。电闪雷鸣间,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着两具紧紧贴合着的身体。
“沈郎!”悦耳如玉珠落盘的浅吟,就像秋翠点过池边激起的褶皱,敲击在男子的心头。原本已醉意去了大半的男子,在这一声似满足似哀怨的欢愉声中,不自觉发出一声低吼,“怡儿!”
不知多久之后,身下的女子,婴眉微蹙,眼波流转如烟似雾,嘴角的春意终于化为撩人的叹息。
……
风雨渐消,殿内春意不减。
一代大侠沈天君,执剑江湖十余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此刻心中却尽是温柔,平和而安定。
怀中柔若无骨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那抹春情绽放,额头上,俏鼻上,有细细的汗珠,如清晨朝露,如白荷上的玉珠。
朱怡微微眯着眼,嘴角噙着浅笑,妆容尽去,却有惊心动魄的美丽。
沈天君心中柔软万分,有意促狭,五指滑过胸前那不曾平复的柔软,低头轻咬着朱怡滑腻的耳尖:“怡儿,你今日怎么如此……”。
沈天君知道朱怡平日里端淑的模样,此刻即便他只是如此隐晦提及,爱妻多半已羞涩难当,想到爱妻娇羞情状,便忍不住继续戏说道:“也不知岳儿会不会被我们。。。!”
沈天君有心“欺侮”朱怡,故意不说出“吵醒”两字。
果然,怀中的女子挣扎了片刻,便有一丝香甜入口,婉转交缠,许久之后才舍得离去。
朱怡满含春意的双目,似羞似喜,即便她平日里再如何恣意狂放,此刻心中却也只剩下百转柔肠,目光撇过沈天君坚实的胸膛,雪白无暇的身体便不自禁地靠在了上面,低声轻呢道:“沈郎乃当世无双的男子,苏儿能与沈郎一日情缘,此刻便是死了我也无憾了,那天下也可不要了!”
“什么苏儿!”沈天君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哈哈笑道:“怡儿,平日里你总是滴酒不沾,今日也不知道怎的,我拦也拦不住你!你看,此刻竟也开始说胡话了!”
沈天君说完,不禁想起,年幼时师父曾经语重心长对他说过的话。“再好的女人,喝酒之后也是洪水猛兽,你可要当心了!”虽然此刻怡儿并非“洪水猛兽”,但也与远远不同于她平日里的端淑模样。
“酒……!”想到“酒”,沈天君忽然感觉一丝头晕目眩,自己醉意竟然还尚未尽去。
“不对!”
这里定然有什么不妥!可他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究竟不妥在什么地方。
沈天君不足而立之年,便以通神造化的七绝剑法仗剑江湖,创下这江南第一剑的偌大名头,其聪慧天资可想而知。
一旦其觉得不妥,即便一时半刻想不出所以然来,但也足以让他警觉起来。
不知为何隐隐有一丝寒意从心头升起,随即凉遍全身。
朱怡似未听到沈天君的话,继续呢喃道:“沈郎,你是苏儿此生第一个男人,你可断不能负我!”
沈天君不动声色,装作不知的,随口答道:“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路。”
“什么?”这一次却是朱怡有些不明所以,不禁抬起头来。春雨后的惊雷,裹挟着似要劈开世间的神威,落在长生殿外,随生即灭。
落在的眼中的面容一闪而逝,但那完美无瑕的面容,胜于九天玄月,片刻的美丽,欺霜胜雪,惊心动魄。此刻“朱怡”的脸上还有点点红霞,如秋水的双目,似有一丝疑惑,一丝惶恐,还有更多的温柔、甜蜜和说不出的爱怜……
沈天君只觉脑海里“嗡”的一声,似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冷汗涔涔!
他下意识单掌拍出,双目圆睁,呵斥道:“你不是怡儿,你是……!你是!”
怀中的女子未曾想到方才还温存怜爱的人儿,此刻却对自己如此重手,根本未有丝毫抵挡,雄浑的真力便侵胸而入,“噗”的一口鲜血随即喷出。
沈天君一击得手,却不由懊恼,此刻他已认出怀中女子究竟是谁。
不过他担心其妻儿母子安危,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秦苏儿!”沈天君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所有疑虑都已豁然而解。
女子却似未曾听到沈天君所言,身体不知是因为方才沈天君的一击,断了肋骨,伤及心肺,还是因为不相信“爱人”突然的重手,微微地颤抖。胸口和嘴角殷红一片,目光直直的盯着沈天君,带着一丝希冀,一丝祈求,还有更多的惶恐与恐惧,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沈郎,苏儿终于和你在一起了,你还不要苏儿吗!”
眼前的女子双目中那惶恐和希冀的眼神,是那么的柔弱和无助。沈天君微微有些恍惚,不禁记起了与她在云海相遇的那些日子。
天山云海,冷月清晖下那个踩着碎花步的俏皮少女,欢快拽着他的衣袖,天真浪漫的说着:“沈大哥,等我长大了,你可一定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