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根本劝不动的,她如何能够让师傅甘愿退出,又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呢?
这仿佛才是最大的困难,眉头不觉间已皱在一起。
又听师傅说道:“却没想到被投进死牢的特殊牢房之后,有一日公公总管竟带了两个人说来给我们送些吃食,叫其他的人就打开牢门先出去了,吩咐他们只是私下里敬佩我们,却不能传出一点风声到皇上耳朵里,否则谁都别想把脑袋留在脖子上了!剩下的包括我们二人在内的五个人,我二人心中奇怪,这公公总管为什么要敬佩我们?事情仿佛很怪异,甚至我们开始怀疑那是否是送来给我们的断头酒。”
师傅和徒弟两个人一个语气平淡地描述场景,一个强迫着自己先冷静地听完全部再另做处理,手下终于开始继续煮茶。
茶香飘荡在空气中,兰亭阁不熏香,茶香四溢,倒比熏香闻起来更合适。
“谁都没想到总管居然吩咐两个随从把衣服换下来,与我们互换,然后喝了杯中酒,我们二人穿上他们的衣服,随从总管走出了牢房,径直来到了皇上寝宫。富丽堂皇的寝宫,平日里在外边看着,提心吊胆地怕有人接近,自己身处内部的时候,心跳地都快要蹦出来了。”
“皇上要干什么?”
景歆然适时提出第一个问句,她总觉得皇上不会简简单单地把两个死刑犯从牢里费心提出来到寝宫里叙旧吧。
“皇上交给了我们一个任务,从我们被关进牢里,就是皇上计划好的,他让我们出宫,到一个流匪众多的地方去尽我们的能力打造一片天地,然后创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山寨,一可以收缴流匪,二意味着他们的匪要为义匪。”
义匪就是暗自调查哪些人家甚至官商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欺压百姓,义匪就要挺身而出,打击抢劫他们的财产,然后把财产分发给附近的百姓。
手段是不讲究明的还是阴着的,纵然是义匪,可是终究带了个匪字,只不过这个单独的匪字是对那些伤天害理的人而言的。
“我们就相当于是皇上在外安插的内应,平日里也帮助皇上安抚民心,直到有好官上任,民生也就安定了。”
皇上的策略或许看起来简单,可是那两个替换他们的人又会是何种结局呢?景歆然能想明白,他们既然替换了,势必要有人代替师傅和二当家死去,而他们定然是身形与师傅他们相像,又心甘情愿或者是被皇上用某种利益诱惑下来的,最终一杯毒酒了余生。
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也是皇上的子民,可他舍弃了他们,为了更多的百姓。景歆然无从辨别,如此轻易放弃子民性命的人应当如何定位。
明君吗?可他能不眨一下眼睛就决定别人的生命。昏君吗?可他为了百姓安生,皇权稳固,筹谋划策,长此以往。
“师傅,时至今日,您仍旧效忠于皇帝吗?”
看到师傅点头,她知道自己明知故问了。
“可是师傅,您能告诉景歆然,您对皇帝仍然是当年的二话不说就直接效忠,因为他这个人是皇帝,还是因为他心系苍生,是一代明君?”
二者是有差别在的,前者是愚忠,后者才是真得衷心。
然而景歆然没有听见答案,师傅只是平静得接过她手中一套精致完整的茶具,茶具出自大家手笔,花纹的繁复,质地精良无一不彰显出王府的地位。
他平静地处理了接下来的步骤,递了一杯给景歆然,自己也品了起来。
茶果然很香,景歆然的茶道才学了没多久,手法远远没有师傅纯熟。同样的茶在不同人的手中能煮出不同的味道,那么相同的人在不同人的眼中是否也有不同的形象呢?
茶有滋味,可景歆然终究还是只是享受难得能让自己也变得有耐心的过程,而终究不喜欢茶叶在清水中一点点变色,流露出的苦涩味道。
刺激着她的味蕾,唇齿苦涩。
“天下大着呢,你如今也不过小小年纪,景歆然,师傅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张扬霸道,可从来都是个好孩子,师傅只想告诉你,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要有自己的衡量。别人的意见你可以选择接纳,但是更多的是自己心里的谱。”师傅悠然地如同文人墨客,多年的在外生活已经让他能够泰然自若地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沉稳冷静的流云寨寨主。
山寨不在了,可是那种浑然天成的姿态已经不再轻易消退。
“师傅,徒儿懂了!”
聪慧如景歆然,在师傅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不知全部世事的女孩,让师傅细心教导,从师傅身边学到更多。
可她终究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也在师傅身边一点点汲取着经验,一点点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