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去订做衣服,转悠了一路,显然她并没有看到能让自己满意的制衣铺,她要的是能够绣上刺绣纹样的裁缝,这基本上只有擅绣的中国人能做到了,这可不好找。盖世太保的盘查越来越严格,纳粹的种族论影响越发的广泛,巴伐利亚州的普通外籍商人想要在这里生存变得艰难起来,更何况原本就在这里很少见的中国人。
转完整个马克西米连大街,依旧没有能够做带有刺绣服装的店铺。其中有两家高档法式成衣店铺里售有中国旗袍,她们表示之前的确有中国裁缝在这里工作过,可是前一阵突然全部集体辞职了,她们并不知道那几个裁缝的去处。
唔……那就不好办了呢,她无奈的想,总不能让自己亲自上手吧?那可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她那烂手艺,上一世可是被嘲笑了整整一辈子来着。
“小玉儿,你说你这叫做刺绣?哈哈,你是用脚缝的吧?”二师兄不止一次的这样嘲笑过她,甚至用“缝”这个字来羞辱她的手艺,真是头疼呢,她郁闷的点燃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呜呜,求求你们放开我的丈夫和儿子,呜呜,求你们了,他们都是本分的好人呐。”
“滚开!否则连着你一起带走!”
“不,不可以,求求你们了,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求求你们行行好,啊!”
突然,一阵呵斥和哭闹声从前面的街道传过来,她看过去,纤细柔美的洛可可式公寓门口,一个德意志妇女正涕泗长流的对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德国兵苦苦哀求,强壮的男人被女人的哭叫惹得烦了,一把将女人甩到路边顺手就是狠狠地一枪托打下去,女人尖叫一声,额际瞬间留下浓稠的鲜血。
“呜呜,妈妈!”几个穿着党卫军服的男人粗鲁的推搡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男孩看到母亲受伤害怕的大声的哭叫着,推搡他的军装男人发狠的朝着男孩的腰部一脚踹去!男孩一个踉跄重重的扑倒在地。
“你们这群禽兽!他还只是个孩子!”男孩的父亲愤怒的大吼着,疯狂的挣脱着几个人的钳制想要扑向趴在地上抽搐的男孩,踢倒男孩的军装男人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抽出枪利落的朝男孩的父亲右膝关节处打去。
巨大的沉闷的枪声响过,鲜血喷涌而出,愤怒凄厉的惨叫响彻街道,行人纷纷快步绕过去,极力的远离这个地方,免得被殃及池鱼。原本的平静被彻底打破,美好宁静的假象被残忍的撕裂,露出它狰狞血腥的一面。
脸上满布血痕的女人大声尖叫着,身体因为恐惧和憎恨强烈的抖动着,她绝望地呼喊着丈夫和儿子的名字,撕心裂肺的苦求着看热闹似的无动于衷的党卫军官。这群军官左臂袖口处有着一个不慎显眼的“sd”标志,隶属恶贯满盈的盖世太保。
哭求着的女人金发碧眼,有着典型的雅利安人相貌。可那对父子却有着黑头发,棕黑的眼睛,带着中东人的轮廓,不过却稍微白了点,是犹太人。在整个德意志,无数个地方在上映着同样的一幕,纳粹党对犹太人的打压和迫害渐渐地已经不屑于再隐藏,他们认为自己是最高等最高贵的民族,蔑视于其他的“低等民族”。可是他们认为犹太人甚至已经连人都不算,是牲口,是卑微肮脏的臭虫。这样的戏码萨琳娜这两年看到过很多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显然事件已经越发严重了。
鲜血横流的栅栏后是有着绿色屋顶的公寓,外墙以浅色的砖石和木原色为基调,在蓝天白云和绿树草地的衬托下显得非常整洁漂亮。可此刻上演的一切是那样的刺眼而又可怕,和这温馨的背景如此格格不入,这是□者造就的残忍的黑色幽默。
她手上的烟快要燃尽了,灰白色的烟灰长长的积在前段,枪响过后纷纷的坠落在地,洋洋洒洒的随风飘了很远。她冷冷的站在街角一动不动,眼中的墨黑越发浓重,几乎要取代原本湖水般的深蓝。
萨琳娜想起了刚正不阿的父亲无数次向自己灌输的那些中国武学精神,垂下头眼中墨黑轻闪,半晌,双眸还是恢复了深蓝。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李馥玉了,她阻止不了的,这个可怕的国家已经逐渐的走火入魔了,她没有能力,她也不是救世主。
街角高高的广播台上,高音喇叭里纳粹党激情洋溢的演讲透过无线电清晰地响遍街角,高高在上的毫不掩饰种族歧视论调通过高音喇叭传遍大街小巷。。
“……国际民族群体的产生已经有了可能,它们引为已任的是培育主人民族,未来的‘地球主人’……一个崭新的、巨大的、建筑在严酷的自我立法基础上的贵族政体,这个政体将使哲学强人和艺术家的暴君意志立足千年——高等的人类……犹太人是灾难性的,是因为他们蛊惑人心,发明‘上帝’这个概念,是用来反对‘生命’的概念……‘上帝’的概念包含着一切有害的、有毒的、诽谤性的东西,它把生命的一切不共戴天的仇敌纳入了一个可怕的统一体……”
两侧的太阳穴因为演讲内容隐隐跳动,她掐熄烟头,纤长的指尖发力轻弹,烟蒂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落入不远处的垃圾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