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一日,庄周还是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底,铭在了骨头上。
直到余瑾死亡,庄周才明白,那句话就像是余瑾给他灌输的执念一样。
余瑾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不像是别人家的故事里那样轰轰烈烈的死亡。
余瑾是自然死亡,不是他杀,不是意外,不是病症,真真正正的自然死亡。
他的心脏在某一天早上忽然停止了工作。
现实就是现实,余瑾不是配角,庄周不是主角,他们也不是别人家的故事。
庄周第二次参加葬礼。
只有他一个人的葬礼,他没有邀请任何人。
他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邀请的人。
没有仇人,没有亲人,余瑾就应该干净的好像是初生人世的婴儿一样。
庄周蹲在余瑾的坟前,阳光落在他的额发,他的眉眼,他的衬衫上,伸出指头,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字,一个与上一次不同的字。
瑾。
“余瑾,这次我唱歌给你听,你带我走好不好?”已经不是少年的庄周这样说道。
“I can take the rain on the roof of this empty house
That don't bother me
I can take a few tears now and then and just let them out
I'm not afraid to cry every once in a while
even though going on with you gone still upsets me
……
what hurts the most
was being so close
and having so much to say
and watching you walk away
……
It's hard to deal with the pain of losing you everywhere I go
But I'm doin' It
……
getting dressed, livin' with this regret
But I know if I could do it over
……
what hurts the most
Is being so close
and having so much to say
and watching you walk away
and never knowing
what could have been
and not seeing that loving you
Is what I was trying to do
……
Not seeing that loving you
That's what I was trying to do ”
他低着头慢慢的轻轻地唱着,眼眸清晰,神色端正。
他的眼前划过无数个余瑾,那个雨夜的余瑾,唱歌的余瑾,严肃的余瑾,安然的余瑾,对他说要活下去的余瑾,抛下他的余瑾……
这么多这么多个余瑾,让他甚至没有时间哭泣。
于是他端端正正的又写下了一个瑾字。
“余瑾,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呢?”他低声的问。
“如果你不带我走的话,我已经无法去找你了啊。”
我已经被你下了咒,被困在名为生的牢笼里,迈不出一步。
只能看着你顺着黄泉漂流,到我再也无法靠近的地方,将我遗弃,将我忘记。
(三)
世界上少了一个余瑾,庄周却还活着。
他很努力的很好很好的活着。
他每天只看一份报纸,只抽一支烟,吃一份八分熟的鸡蛋,午夜准时上床睡觉。
像余瑾一样的健康的活着。
他考上了大学。
他开始上班。
他养了一只金毛牧犬。
他被女人告白。
没有余瑾的生活似乎也很好。
庄周在又一个盛夏的暴雨天,站在余瑾的坟前,撑着一把伞。
他安安静静的似醉似醒,将手中的伞遮在大大的墓碑上。
裤子从裤脚一直湿到膝盖。
“我很好,余瑾。”他这样说着,然后顺着墓碑滑了下去。
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