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中夹杂了泥土和植被的清香,扑入鼻孔,把石屋中原本的阴霾腐臭味道迅速挤走。
从巨石滚落后留下的窗口向外望去,这地下石屋的背后竟然是一面峭壁,或者说,整座石头神庙就建造在悬崖之上。他们并没有真的陷入地下,而是被困在悬崖上的封闭石头房子里。
遍布沼泽的山谷被这座巨大的石头房子挡住道路,而宫殿的背面其实是另一条更加幽深的山谷。满眼都是翠绿色的林海,绵延交织的树冠在微风中荡起波浪。
海雅解下缠绕在身上的套索,将长长的绳索伸出窗口:“路路,你下去!”
路天本来还嘲笑海雅没事总在身上缠个破绳套子,冲锋枪都有了还用得着你那个套索么!现在才发觉,原始的武器在原始森林里有时还是很能派上用场。
海雅几脚踢开扑上来的鬼狒,焦急地呼喊:“路路,快,快爬下去!”
路天从窗口伸出头去一看,身下的悬崖竟然有十几丈高,巨石垒成的宫殿与峭壁融为一体,最终淹没在错综复杂的密林之中。自己若是顺着套索爬出去,那海雅怎么办?一个人面对一群凶猛的鬼狒,谁拉住套索帮助海雅爬下去呢?
路天咬了咬牙,绝不能在这时候把海雅老婆丢掉,自己一个人跑路。更何况这一趟是要带着老婆回娘家见丈母娘的!
他飞快地转动脑筋,把背包百宝囊翻了个底朝天。背包底层有个折叠成小口袋形状的便携式帐篷,防雨塑料布做的。路天灵机一动,把帐篷展开,四个犄角的麻绳结在一起,薄薄的塑料布就做成了一顶很简陋的滑翔降落伞。
路天原本纳闷老爸为啥给自己揣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野营用具,现在看来老爸果然是英明神武。想必当年曾经有过这么一拨人,挖开了这块巨石,从这间封闭的石头屋子里逃了出去。
“海雅,海雅,抓紧绳索,抱住我别撒手,我们俩一起跳下去!”
路天把心一横,俩眼一闭,小爷就是死也要跟老婆死在一块儿。
而且是用最酷帅潇洒的死法!
两只疯狂的小坏蛋,一人扯住降落伞的一角,紧紧抱成一团,迈出窗口,纵身一跃,身体从悬崖上腾空,迅速向山谷中狂飙而下。
轻薄的防雨布被悬崖之侧凛冽的风顶了起来,借着空气的浮力,膨胀成伞形,又被两个人的体重拖拽着迅速飘落。
比他俩更加疯狂的是涌进石屋的几只鬼狒,这时奋不顾身地从石壁中跃出,伸出长臂挥向驾着降落伞逃脱升天的两只坏蛋。利爪抓住几缕淡薄的轻风,随后嘶叫着坠进了望不见底的深谷。
那一刹,失重的感觉强烈地压迫胸腔,全身的骨骼都好像被重力挤压,碎裂。路天把身子缩成一团,不敢睁眼,视线从睫毛的缝隙间溜出去,天地间的景物飞速地从眼前流失。
披着金色外衣的朝霞堆积在天际,明媚动人。路天那时也不知道,这一趟会不会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热带丛林里染血的浓艳天空。
海雅从身后紧紧抱住路天的身子,耳畔长啸的风吹起他的一头长发。
两个人急速坠落。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秒,路天闭着眼却仿佛已经穿越到隔世。
耳畔和身侧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剩下海雅温暖的怀抱。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怀抱。
脚心碰到第一根树梢,俩人随即叽哩咕噜地滚进了密林最上层的树冠。
海雅一手搂住路天,一手匆忙地扯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树枝和藤条,在急坠之时借力缓冲身体。他尽力把路天裹在怀里,用自己的肩膀和后背着地。两个人抱成一团,最终跌在一大片厚实松软的高山草甸上。
山谷中的草木寂静而安详。
路天爬起身来,跌跌撞撞跑到开阔地上,顿时惊呆。
四周的山峦连绵起伏,一道一道山脊延伸到山谷的各个角落。每一条山脊上,都修建着梯田或石阶,延展环绕,错落有致。山间遍布巨大条石垒起的城墙和院落,石屋鳞次节比,一条一条灌溉和汲水所用的沟渠沿着梯田和石阶蜿蜒而下,整齐地穿插在村落中。
无数只巨大的木制水车坐落在梯田和村庄之间。从高山上奔流而下的冰川融水带动起水车的辐条,每一只辐条上都带有水斗;一只只水斗装满了水被提升上去,再自然倾斜。水被灌入渡槽,再沿着四通八达的水槽灌溉系统,缓缓流入山坡上的农田中。
“海雅,你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样壮观的梯田,这样先进的灌溉……”
路天有一句话压在喉咙里没好意思说出来:这还是你们印第安的土著民么,这是南美洲蛮荒部落所能具备的鬼斧神工么,这简直不可思议!
山坡上的每一级石阶,都是用整块的灰白色花岗岩切削打磨成的。
磨光的条状岩石垒成高大的房屋、庙堂和宫殿。街道横平竖直。整座山谷都似乎经过了严格的布局和规划,像是一座城市。
村落间还点缀着很多小水池,也是用条石垒砌,其间注满了清水。水池与水池之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