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他们两人先扶着秦观回到茅屋休息,顺便将剩下的年货都搬到茅屋里收拾妥当。
料理这些事,秦允明让华安留下来照顾堂伯,又吩咐王全去寺庙打点厢房借宿的事宜,他与苏迨则慢慢边走边聊。
前往寺庙的路上,他询问苏迨可否在处州多留一段时间。
苏迨知道秦允明是想多留几日,潜心从秦少游那里学习策论的学问。当然他自己也想多一些时日与秦少游叙叙旧,只可惜朝廷有命难违,规定的述职期限只有四个月,过年之前一定要抵达京城。仔细盘算之后,他告诉秦允明,最迟腊月上旬就要启程了。
秦允明能够理解苏迨的难处,心想这十数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自己努力一些,应该是能有所小成的,于是欣然答应了下来。
晚上,宗泽、叶梦得和秦少游三人休息饱了,又不约而同来到石亭聚会,他们当然也将秦允明与苏迨邀请了过来。
经过一番谈笑,秦允明和苏迨才知道,宗泽、叶梦得和秦少游三人虽然都身有官职。尤其是宗泽,身为一县之长责任可大可小。不过宗泽治理政务的能力十分高超,只需十日就能断一个月的公务,余下时间就闲得慌了。至于叶梦得和秦少游都是闲职,自然不用多说。因此他们时常来延庆寺聚会,白日或下棋、或切磋书法,晚上则把酒畅谈、一抒心绪。
这晚李纲并没有来,如今这位未来的名臣还只是一个少年,自然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做。
众人聚在一起将中午没喝完的酒取来喝了,聊了一些时政,又谈了一些文学上的雅事。因为天气冷了,二更还没到时酒就喝光了,大家也就各自散了。
不过临走时,秦允明将钱塘县县学陈教谕所托的书信转交给了秦观。
秦观让秦允明和苏迨稍等片刻,他简单的看过了陈教谕的书信,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老迈的目光中泛出了感慨的光泽。
“原来,你们也认识润之呀。”他舒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陈教谕的表字润之。
秦允明点了点头,将自己因为抄写《论语》触怒了县学的事简单的向秦观介绍了一遍,当然最后也补充说明自己现在与县学的几位夫子已经重修于好了。
苏迨和秦少游都是第一次听秦允明讲述这个故事,两个人倒是有些诧异,原来秦允明与陈教谕是这样认识的!
秦观缓缓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对秦允明说道:“大郎,你既要学习科举应试的门道,日后回到钱塘县不妨多向润之讨教,他对科举的墨义和贴经有深厚的功底,在这方面连老夫都有所不及。”
秦允明想了想,墨义和贴经好像就是考圣贤书上的死知识,只要自己下苦心好好背书,这两个内容应该不难。此外,堂伯既然说陈教谕对这两个方面有深厚功底,那岂不是表示陈教谕读死书、死读书吗?
秦观看出了秦允明的心思,呵呵锊须笑道:“大郎,你可不要小瞧了经义这门学问。虽然是背读之事,但也是要讲究技巧的。除此之外,读书人不应该只读书的表面,更重要的是要领悟书的精髓,哪怕是死知识,也是能够悟出活道理,最终学以致用。”
秦允明恍然大悟,他万万没料到原来古代人都已经有这样的认识了!
“侄儿明白了,侄儿一定虚心向陈教谕请教。”他回答了道。
之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话题。临别的时候,秦观特意嘱咐秦允明次日寺庙晨钟响起便来找自己。秦允明知道秦观是要教授自己策论的学问了,连连的承诺了下来,然后才与苏迨告辞离去了。
在接下来的几日,秦允明每天早上天还未亮就起床,在寺庙里吃过斋饭,然后又顺便多带一份早点来到了后山茅屋。他将早点服侍着堂伯吃完之后,便与堂伯一起来到石亭学习策论。
而每每到了晌午时分,宗泽、叶梦得与苏迨以及偶尔到来的李纲就会出现,于是秦观就停止了教授策论,拉着秦允明与众人一起游乐起来。大伙有时候切磋书法,有时候去后山更远的地方写诗作赋,总之玩得是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