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冷心软,若是不把你逼到绝处,别人只一两句好话,就能让你放弃想法。所以我想方设法让范得礼一步步地逼你,直到你起了火拼万顺堂的心思。”
龙邵文说:喜鹊党是你一手成立的组织,你为什么自编自演地让你自己的人到你的赌台里赢钱。
“阿文你知道,皇记有朱八的股份,我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洗出去一部分利润,因为那时候我正急需要钱,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对朱八有所交代,因为我在朱八面前,亲口对你有过承诺……”叶生秋露出一丝苦笑,“这件事我根本没打算让你知道,谁想你听到风声,一定要替我抓赌,你知道么,当时我真想把实情告诉你,可又怕你不赞成,认为我诓骗朱八不仗义,所以只好将错就错。”
“怪不得你一棍子就打死了我辛辛苦苦抓回来的那个赌徒,你是怕他把你暴露了。”龙邵文像是聊家常一样,他端起一杯酒,笑了笑,“生秋阿哥,这些事情,你不告诉我,真的是你的不对,咱们是兄弟,其实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叶生秋低着头,“我这些手段上不了台面,我怕你会笑话我。”
龙邵文曾听燕子李三说过,徐德武酒醉后被一个光头打死了,就问,“当年威信社的徐德武,也是你杀的吧!”
“是!我无意中从冷三口中得知,当年你被送上刑场差点掉了脑袋,就是徐德武对你的栽赃陷害,他想害你,我自然要他脑袋开花。”
龙邵文听到冷三的名字,就说,“他就是当年在郑山林赌台里面的那个花喜鹊吧!”
“是!当年我为了钱,什么都干,杀了大眼睛阿光后,我用咱们抢鸦片分得的银子,拉拢了冷三,组织了一个喜鹊党,一边派人到各大赌台出千,一边又让喜鹊党去看场子,为了就是从这些赌台中诈些香财。”
龙邵文突然笑了,“生秋阿哥,你虽然不在青帮,可青帮中这些伎俩你却熟悉的很。前些年杜月笙为了让人瞧的起,雇了两帮小流氓在花旗银行门口打架,任谁劝说都不停手,后来有人喊了一句,杜先生来了,两帮小流氓自然抱头鼠穿,杜月笙这么做,也是为了抬高身份。生秋阿哥,这在我们青帮中叫做‘软胡子’,属于吃软相饭的一种,就是自欺自诈,自抬身价。你派老千去赌台出千,然后你让看场子的喜鹊党抓赌,手法跟杜月笙虽不一样,但根本相同,都是为了抬高身价。”
叶生秋有些惊喜,“阿文,这么说,你不反对我这样干?”
龙邵文哈哈笑了几声,“这在青帮实在是稀松寻常的事情,你不记当年咱们为了把聚丰园搞到手,还给他们抬了两具尸体过去讹诈?”
“只是!只是我不该瞒着你。”叶生秋有一丝悔恨,“我为了借你的影响力搞掉范得礼,也还是利用了你。”
“生秋阿哥!”龙邵文看着叶生秋的眼睛,“我不怪你这样待我。”他眼神中又露出一丝悲伤,“只是你不该指使老幺害了洛东普,这让我心中十分难过。”
叶生秋说:阿文!为了这件事,我那时一晚上会惊醒五六次,醒来就看到东普的脸在我眼前,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我会把他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回想一遍,直到想得沉沉睡去,然后再惊醒,只是我时而控制不住心中的恶魔,很多事明知不对,却……
“都过去了,不提了……”龙邵文不愿帮叶生秋回忆令他难堪的事,就打岔说,“生秋阿哥,外面都传说你在街面上挖了章家老七的眼睛,这事儿是真的吗?”
叶生秋点点头,“当年章家老七在新新舞台打了你两个耳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儿,那天恰巧让我碰到他,自然不会放过他。”
龙邵文一阵感动,突然想起任江峰对他说过的话,就说:我有你这个兄弟,这辈子无怨无悔。无论你干过什么,咱们还是都把它忘了吧!就像俗话说的那样,人情好似初相见,到老终无怨恨心。
“对!到老终无怨恨心……”叶生秋知道龙邵文原谅了自己,他那如岩石般的脸上,终于掉落了一滴眼泪,他喃喃着,“今天我真高兴了,实在是真高兴了。”他举着酒杯,“阿文!我要醉一场,你肯陪我么?”
“当然肯陪……”龙邵文也觉得内心欣喜无比,他真正理解到了任江峰对他说过的话……宽恕这个动作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而重归于好则需要两个人,而宽恕别人所获得的难以言传的愉悦,和被别人宽恕的欣喜,会令神仙也嫉妒。他此时就感觉到了那种难以言传的欣喜,他相信叶生秋与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