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彻底将精致的北清王宫封裹抬眼望去皆是素白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晃得人眼睛发疼墨兮单衣薄衫青丝未挽抱着膝盖坐在舒心阁的大门处那里的白雪干净得如一张宣纸未染半点杂质
她忽然想起那一年她在玄乾皇宫时的素雪红梅那个人紧紧抱着她将她拥进温暖的大衣里暖着她的手在她耳际轻声问:“可愿陪我看一辈子四季风光春花夏风秋月冬雪”那时的她与他身份悬殊隔着阴谋与算计只得笑笑不语若此时他还來问她墨兮一定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她那样好的人啊怎么可以天人永隔留她一人在这世上如何面对这漫长的一生
素雪地里一个男子撑伞而來落满白雪的浅黄油纸伞下青衣长袍缓步慢行腰间的玉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长发如墨笑得温柔一片恍惚中墨兮泪眼朦胧却笑颜绽放软软唤道:“牧云”
陶泽心中是连绵不绝的疼痛他就站在她面前可是她却把自己当做了另一个人这是魔怔了吗嘴角的苦涩并数吞下他温声道:“外面这样冷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所有的笑意瞬间从墨兮脸上褪下脸色比这雪天还要冰冷双眼幽深如看不到底的枯井抱着膝盖的双手指甲抠进肉里却仿似感觉不到疼一般只仇恨地看着他陶泽收好伞抱起她僵硬的身子往屋内走去怀中的她身子紧绷她未反抗但双眼却一直直直地盯着自己那样尖锐的仇视连陶泽也不敢面对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暖暖的温度却未能化开墨兮冰冷的表情陶泽替她盖好被子叹息一声那一声声似乎要叹到天边去他转身欲走袖子却被人拉住惊喜之下回头去看墨兮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下一个要对付是不是常海”
陶泽微惊果然墨兮就是墨兮不管她如何悲伤其智谋都不减半点锋芒面未改色说道:“你如何知道的”
“那么就是了”
陶泽不想回答这个问題他要杀的都是墨兮关心的人而他却不得不杀别过头只道:“你好生休息吧”
墨兮看着他走出屋子的背影目光像是要凝成一副画画里写满了仇恨与愤怒她是如何知道的因为陶泽要打败玄乾只能逐个击破在林木樨等人中常海是容易对付的不仅因为他单纯执着还因为他对十一的一片情深而……当时陶赫对十一做的那些事极易让常海陷入愤怒中愤怒中的人总是最好对付
陶赫一直被他关押在这座王宫的某处
他的棋布得真远远到了这一步
躺在床上的墨兮突然弯起了身子伴着痛苦的呻吟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看上去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旁边的侍女苓儿看了连忙过來询问怎么了墨兮只捂着肚子不说话苓儿显然对墨兮这副样子见多了虽然不明白这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女子为何每隔几日便会痛不欲生一次但第一次她都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许叫太医这一次她也只能干看着
“帮我叫太医”出人意料的这一次墨兮低声说出这几个字
“什么”苓儿似乎沒听明白一般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说叫太医”墨兮突然大声喝道一双琉璃般的美目冷冷地扫过來
苓儿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就跑出去却不知今日这平时挺好说话的美人是发了什么脾气也只有王上那样的男人才受得了她想王上风姿无双却偏要喜欢这么个奇怪的女人就是长得再漂亮又能怎么样脾气如此古怪
待得苓儿跑出去了墨兮又招呼要热水要花园那边的蓝月花把一屋子人都赶了出去之后才连忙起身披上大衣顶着满天的飞雪匆匆往外赶去……
百里牧云率着几十万大军轰轰烈烈杀至明城时原是做好了要与北清国死拼个血流成河的准备哪知兵临城下几番喊阵下來回应他的都是空洞洞的沉默谨慎地推开城门却发现里面是真的空无一人而且看城中情景这里的人早已离去多时半点人烟也沒有
空荡荡的街道被风吹过哐当作响的门窗积雪未扫连成一片的雪白无边无际百里牧云只身站在这座似乎被人遗忘的城池口鼻间的热气结成薄雾这里实在安静得诡异
“搜”简洁的一个字林木樨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是的如此怪异之事总要找个知情的人问才好一队人马便喧哗开打乱了这安静的画面得回來的消息却不甚乐观这里像是死城别说人了连只家禽都沒有看见
百里牧云几纵几越跳上高处目光冷冷地环视了一圈这座池不知为何总有股不安的情绪在他心头萦绕最后眸光一敛:“休息一晚明日继续上路”
“皇上这些天日夜兼程的赶路只怕士兵多有疲惫反正此处无人何不多休息一日”林木樨劝道他实在觉得此处是再合适不过休息所在北清国到底都是冰雪千里露营扎寨总是寒风凛冽
“不就一晚”百里牧云却坚持己见未做退让
林木樨只好恭敬领命而下心中想的却是若不是为了北清王宫里的那个女人皇上会这么心急吗墨兮啊墨兮不管这场战役是赢是输你才是最后的赢家你兵不血刃便诛杀了皇上的理智让他为你疯狂着魔不惜一切……
一封信停在陶泽的桌面上他一双修长的手正在银炭上來回烘烤着火光把他的手指照得似要透明了去嘴角微微往下抿对着空洞的房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