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烟树满身的冰冷气息,就像是一身的冰雪刚融化了的感觉。听见这个消息时,他看不见她脸上神色的变化,也看不见,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突然间竟显出些幽深的黑色来,或者不是黑色,更像晚上从点了灯的屋子推开了窗看见的夜色,这一份黑色,铺天盖地的每一个角落都避免不了。
“七公子。”赵烟树抬起头来,温温婉婉的嗓音低低道,“恭喜了!”
只是月光被头上包髻的巾帼挡住了,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而王艳瞳也知道,就算是在明灯耀烛之下,他也不可能看见眼前的女子真实的表情。
“多谢!”王艳瞳脸上并未见多大的惊喜,一直以来他只是想过自己也许会娶个女子来疼爱着,但是哪个女子,真的不是很重要,就像现在,刚好有了这样一个自己拒绝不了的条件。
“你便娶了英娘罢!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呆着,那毁了的查干花,老夫找来便是。”师父说出这样的话时,王艳瞳真的不是很意外。他只是淡淡的问道:
“这便是师父让仆此行的目的?”
“是。”成凌霄也不掩饰,“虽说过程没想过如此,但目的确实是如此的。”
“既是如此,仆应了便是。师父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仆便告退了。”
王艳瞳微敛了一下身,便出了门去。脸上的神色除了该有的一丝不差的恭敬,再看不出其它。
这亲如果可以免了一些事,也没有一定拒绝的必要,无论哪个女子,或嗔或怒或笑或颦,总也有令人疼爱的地方。那人那天眼睛里的那一份冷谈绝望又浮现在脑海里,王艳瞳笑笑-----这样,这亲结的,也算是多了一个用处吧。
“引儿可好些了?”
赵烟树依旧低声回道:“这几日过去也就好了。”
两人静静的立在月下的花树前,赵烟树微垂着头,眼里一丝淡淡的疲意。王艳瞳忽然间便想起以前的华红红总是一壶酒,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的模样,两手笼在袖里,王艳瞳又笑问道“树娘这些时日里忙的什么?若是有什么需要,还请尽管吩咐,也许区区也能帮上些忙。”
“奴家多些七公子好意,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劳烦七公子了。”
“既是如此,区区也就不打扰了,树娘好生休息!”
有什么事,放着那个生病的孩子独自在屋子里躺着也要离开去做,王艳瞳也许也猜到一些,但是他知道眼前女子的倔强,她若是不说,自是不能强求。
自己也有些奇怪,眼前的女子明明没有相识多久,她的一句一言,自己却好像都明了似的。
“七公子。”赵烟树唤住欲离开的身影,“请等一下。”
王艳瞳停下脚步,回身笑道:“树娘,可有事?”
赵烟树走上前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王艳瞳的手里,说道:
“在右手手指上横划一道小口子,浸在盐水里,再服下瓶中的药丸,等到有一丝黑色的东西流出来,裴家娘子也就醒了。”
王艳瞳却有些怔愣,良久才诚心说道:“多谢,树娘今日之恩,王某记下了。”
“七公子不用在意。”赵烟树笑了笑,“就算是奴家送七公子的成亲之礼吧,也算是奴家有幸,能与七公子相识一场。”
王艳瞳亦是笑道:
“王某也不胜荣幸!”
裴英姬这一觉睡的可极是不稳,或者说,她跟本从未睡着过,这三天的时间,她都是清醒的,只是全身不能动弹,明明已经累得昏昏沉沉了,却就是不能睡去,她只能感觉有人给自己喂着稀粥等物,却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动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越来越恐惧----就好像这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死去,却连一丝声音也喊不出来,也许自己就这样在意识里发了疯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认知简直让裴英姬几乎发了狂。
她知道自己是着了赵烟树的道,心里也明白自己那天是冲动了些,只是现在就算是想后悔也没有机会了。这个女人,也许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的。
不过还好,一分一秒的数着时间过了三天后,这药就被解了,且解药还是七哥哥带来的,而更让她欣喜若狂的,是一觉醒来之后,七哥哥竟答应了娶她,没有责怪她一句,只是说要娶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知道七哥哥将要娶她,这就够了。先前对赵烟树的怨恨嫉妒早就烟消云散,也许是太高兴的缘故,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山庄里还有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
虽然早在七哥哥来磐石山之前,师父就对她说过会让七哥哥娶她,但是亲耳听见从七哥哥的嘴里说出来,这一份欢喜又岂是那时的欣喜可比?
“七哥哥。”
“七哥哥。”
这些天来,她无时无刻不想跟在他的身边,一声声的唤着,一遍遍的说着。
“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人了。”
“我以后一定听七哥哥的话,七哥哥说的什么,我都照做。”
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