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尽管那里距离案发地悬圃县二十八道沟乡联办参场已经十分之遥他知道自己差不多已经成功地逃离了最危险的地方如果继续不吃东西支持不多久了有时饿得眼发花四肢无力他也硬挺着极力抗拒着各种诱惑与潜在的危险……
吃草根野果蘑菇有时也溜进独门独院远离村屯的山里人家偷点吃的
他不想死
这期间他差点跌入陷阱
呵呵敦大县宫沙沿乡位于县城东北约三四十公里的一片山区地带是个两县一州四乡(镇)交界的偏僻地方
初夏宫沙沿乡政府一位管武装的副所长接到了有关部门要求协查“持枪杀人犯”的电话通报当时正是中午吃饭时间忙了一春带八夏的武装干部刚刚从包点的村子回來多喝了几口牡丹江小烧回到办公室准备抓紧时间眯登一小觉下午再下乡
电话响时心里挺烦不理翻身头朝里潮红的眼睛紧闭但对方好像知道他这屋有人似的电话铃声不断一阵紧似一阵地鸣叫着
实在挺不住武装干部虎地坐起跳下地
一把拎起话筒沒好气地吼道:
“打打打哪个毛呀呀你”
“宫沙沿乡吗”
“哪里啥事儿”
不料话音未落就听到对方一顿呵斥(呵呵正是当时已经追到附近的悬圃县公安局政委肖子鑫):“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这半天才接电话嗯”
本來想骂人的武装干部怔了怔不知对方是哪路诸候平时县领导往乡里打电话也是很和气的但他从对方不容置疑的口气中听出人家“官”肯定比自己大未敢造次骂人的话自然怔在嗓子眼里
“找你们乡领导听电话”
“我……我就是”
肖子鑫一听压了压火气问过了姓名、职务后立即通报了刘子义可能逃跑的方向和协查内容与要求肖子鑫强调指出这次堵截重大持枪杀人犯的紧急通知是县和省里联合直传过來的说着说着火气又上來了呵呵那可是肖子鑫当官后为数不多的几次发火
肖子鑫平时很少发火但他一发火也挺吓人说这个家伙是龙江过來的在悬圃县二十八道沟乡那边杀了四个人钻林子现在可能又要跑回龙江去并说如今去向不明坐车还是步行也不清楚但作为X境内的最后一道关口悬圃县与邻县的边缘门户不能大意坏人很可能正在向你方逃窜云云
哈哈
肖子鑫的这一番话非常严厉这时武装干部的酒完全醒了他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后悔不该喝完小酒回办公室來“眯这一小觉儿”要不回來啥事也沒有了这一“眯”可倒好觉沒睡成弄不好这个该死的“持枪杀人犯刘子义”真要从我这里跑出去将來抓住再一审自己辛辛苦苦进步到的这个副乡长位置都得一撸到底啊
我考后悔后悔后悔不过后悔莫及归后悔莫及工作不敢不做他掐着电话记录的有关通知急急慌慌走出了办公室找人布置去了
火速……
也是“刘子义”命不该绝
几天几夜后他几经周折走的正是这条路只是一条本來很直的路他“走”了个曲曲弯弯复复杂杂等他一两天后摸爬到这里的时候开始那种草木皆兵全民上阵的风头早已随着长期太平无事而有所减弱加上乡镇干部和被动员起來的农民最关心的不是与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八杆子不沾边的杀人犯而是跟自己秋后收入和实际生活息息相关的地里庄稼……
机关干部也要坐回机关去继续喝茶看报纸办公不能总蹲在各公路道口“扯**蛋”
呵呵于是乎就在刘子义拔涉到宫沙沿乡附近时各主要交通路口只剩下了一两个检查关卡
这一切全被藏在森林中窥视的刘子义收进眼底
当时长期的奔命、惊吓、紧张、饥饿和消耗使他已经元气大伤拉不动腿不想再迈一步了本來他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离案发现场又已经非常遥远这里应该是安全之地了沒想到自己仍沒逃出“危险区”藏在山顶树木中的他透过间隙看到这一切再一次打消了爬车赶路的打算只能眼巴巴偷窥着來來往往开往牡丹江或呼啸驶向敦化去的汽车
他决定再咬咬牙坚持着进了龙江省界再说……
刘子义张二林悄悄从几十米高的树头上出溜下地顺着一条阴沟贴着山根一直往北走
当兵尤其是多年的逃亡生涯也确实练就了他非同一般的生存能力:打断一条腿能跳打断两条腿能爬龙门敢跳狗洞子能钻就是凭着这股近似于歇斯底里的求生欲望三个多月后他终于爬出了大森林爬回了家乡附近的木兰县一处人迹罕至的大草甸子里藏匿下來
那时他已经是人鬼难分形同野兽了:头发络腮胡子连成一片又脏又乱难以分辨肤色的脸上凹陷的眼眶里眼珠子凸鼓出來目光幽灵般阴冷射人衣服被挂扯得破烂不堪袖口裤脚已成了万国旗一样的布条条……
他赤着两脚乌黑的手背和脚掌、腿杆子上满是伤痕血迹全身上下只有一双转动的眼睛还有一丝活气儿如果有人夜间与其相遇定会被吓个半死
他自己也嗅到了自己身上不时散发出的野兽那种令人恶心的腥臊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