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大火烧了三日才被扑灭。殃及民宅无数。死伤过千人。审问人犯得知。要烧的不止是王宫。府库及存有重要文档的衙门都是要烧的。只是易军來的太快了。有些地方未及动手。有的则是火头刚起就被扑灭了。
人到了穷途末路也就难顾全许多了。粮草、军资、国帑、重要文档等是绝不能留给敌人的。当此状况下。一烧了之是必然之举也是唯一的办法。可百姓是不会去想这些的。尤其是在火场葬身的那些人的亲属。他们看到的是自己的君主不顾子民死活意欲焚城。这场火烧尽了靖曲城民众的忠君之心。
贺然沒有在靖曲城急着推行新政。挑选了一些清廉正直的城内官员维持日常运作。墨琚很快就会來的。这里要也行新政。无疑是太不给他颜面了。
国库内财物堆积无数。大多都是赵慜千辛万苦从定阳运來的。贺然取了一小部分用來赈济灾民和奖赏将士。另选一部运回国内。剩下近半是留给康国的。
赵慜的去向仍是个谜。只探查出是向西南逃去了。他往那边逃在贺然的意料之中。因为实在无路可走时还能到留国以求托庇。
这日。处置完公务。贺然召來黄婈。他终难忍心中好奇。请她入席后。问道:“我了解了一下令尊生平。对中伏一节颇感疑惑。你可查明了真相。”
黄婈神色很是平静。摇了摇头道:“不查也罢。”
贺然诧异道:“父仇不共戴天。岂能不了了之。”
黄婈慨叹了一声。道:“不瞒大人。我当初也是立誓要查出真凶的。尊母之命嫁入宁家为的就是探查线索。可刚入门宁家的男人就尽死于战场。还有什么好查的呢。”
“哦。原來你嫁入宁家果是为了这事。”
“大人既找人问过。该也听到了那些传闻。赵王主婚确有其事。这正中家母下怀。所以当即就答应了。我虽看不上那二郎。可为报父仇只得认命。”
“宁家人如果真是害死令尊的凶手。有怎会答应这桩婚事。”
“一來是大王做媒。是不好回绝的。二來呢。拒婚难免有做贼心虚之嫌。大人岂能不明此理。”
贺然点头道:“理虽是这个理。如果他们真是凶手。让你入了门就太难提防了。麻烦太多了。与其这样不如想办法拒婚。这赵王也是。如果是他主使害死的令尊。他主这桩婚事的用心就不好说了。可能……”
黄婈凄然一笑。道:“恳请大人不要再说此事了。自家母亡故后。我的心也冷了。宁家儿郎已死尽。就算是他们陷害了先父。这仇也无从报起了。反之。如果是赵王主使。那就更沒什么可说的了。他是君。我们是臣。这仇还是一样无法报。每每想到先父或许是遭人陷害而死。我都心如刀绞。可一來难以查证。二來查出來也无法报仇了。是以这么多年來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这十多年时光就此虚度。唉。如今连赵王也已化为白骨。国也近乎灭亡。不论他们是不是凶手。上天都算已替我报了仇。”
贺然略带歉意道:“我不知夫人是如此心境。还想着回去代夫人审一审宁老夫人呢。请夫人勿怪。”
黄婈感激道:“蒙大人如此怜护。妾深感厚恩。”
贺然不解道:“我初时还因为你是与二郎情深才在宁家甘守孤寂。既然与他并无什么情愫。为何虚度年华呢。这可真是不值了。”
黄婈自嘲的笑了笑。道:“该当是命苦吧。不论我是因什么因由嫁入宁家的。夫君既死。一年之孝还是得守的。谁知一年刚满。家母偏在此时亡故了。父仇不得报。母亲又离去了。我霎时百念俱灰。加之与大嫂、五嫂情谊甚笃。在她们的挽留下。我就在宁家呆了下去。”
贺然为之唏嘘。不知该说什么好。
黄婈道:“不怪大人无语。回想这十多年。我自己都觉混混噩噩。如同行尸走肉。无喜无悲。无恨无怨。过一日算一日。即便是现在也不知以后该怎样。”
贺然摇头而笑道:“夫人看起來可不是那样的人。阵前相见之时。那眼神可是灵动的很。”
黄婈微微一笑。道:“因自幼得父亲大人宠爱。多半时光是在军营中度过的。此番重新上阵或许是激发了几分生气儿。是以大人才有此看法。”
“既如此……。夫人不妨在军中领兵吧。不知意下如何。”
黄婈略作沉吟。道:“恐我这点些末之技难以胜任。如大人不怕我误事。就派些无足轻重的差事吧。”
“夫人过谦了。那就委屈夫人先作中军参谋吧。等熟悉了军中事务再担重任。”
“多谢大人。”黄婈说着要起身拜谢。
贺然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这些日应该也有所了解了。我这人素來不喜客套。也沒那么多规矩。你此后也别一口一个‘大人’了。私下会谈以你、我相称即可。”
“这如何使得。”
“慢慢你就习惯了。你既有恩于大军。又与拙荆有旧。在军中只为提振精神。所以我不视你为属下。你也不必执僚属之礼。什么时候不愿在军中了。跟我说一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