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看了瞳儿一眼,这回他的眼睛一点感情都沒有,甚至连恨意都沒有,反而是一种带着冰冷的笑和邪恶的感觉,
他看着她,冷冷地将她推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被压在她脖颈下的手臂抽了出來,
瞳儿在睡梦中被推了这一下,顿时皱了一下眉尖,清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有些不满的神情,咕哝了一声:“慕容烈……”
这句话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在睡梦里,她摆脱了催眠的束缚,不知不觉地说出了潜意识深处的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甚至她只要一醒來就会自己都不记得说过,可是在梦里,她忘不掉,
从來都忘不掉,
然而,这样的一句话对于慕容烈來说,更加是坐实了瞳儿在演戏的罪名,
,,他不是傻瓜,他也沒有瞎,
曾经,他也觉得瞳儿的态度不对劲,很不对劲,只是都被他用“她又在演戏,她又在骗我,她骗我还骗得不够吗”的反问掩盖过去了,
其实他的内心也不是沒有疑惑的,
可是,瞳儿刚好在这一刻喊出了他的名字,不管她是在梦里叫出來的也好,还是在清醒的时候喊得也好,总之她就是叫了,
慕容烈无论如何是再也不会相信和想到她是真的失去了记忆,有关他的一切记忆都不记得了的这个事实上去了,
薄薄的嘴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他毫不留恋地转过头拿起了自己的衣服,
黑色的衬衣套到了古铜色的身上,背后那邪恶又神秘的黑色莲花和莲花上的黑蛇被自上而下的黑色真丝布料遮住,完全都看不见了,
晕黄而暧昧的灯光里,只看见慕容烈在优雅而冷漠地扣着扣子,俊美的脸上冰冷沒有一丝表情,就连刚刚在热情如火时动情的神情都蒸发得一干二净,找不到一丝痕迹了,
瞳儿在睡梦间恍惚听到了一声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她的眼睛眨了一下却沒有睁开,只是将脸往枕头更深地贴过去,
晕黄的灯光里,不知道何时,她在睡梦中流下了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腮边落到了枕头上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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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瞳儿的房门外响起了沉稳的敲门声,瞳儿一动不动地抱着膝盖坐在窗户前,根本就沒有回头,
黑色的长发被窗口吹进來的风吹动着,她像是已经化成了一座雕像,
门推开了,总管大人亲自端着餐盘來给她送饭了,走到她的身边,总管用非常礼貌,但是又非常有距离的语气恭敬地说:“小姐,原谅我冒昧自己进來了,不过我想您还是用餐比较好,不然伯爵大人知道了是要责怪我们的,”
说着,停了一下,又接着带了一丝丝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不满:“因为昨天已经有一个女仆因为你不吃饭而受罚,所以今天而且从此以后,都由我來为您送饭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瞳儿仍是一动不动,
“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好吗,”生疏而又恭敬的话语再一次从总管大人的口中发出,他弓着腰,一手托着餐盘,一副瞳儿不吃饭他就会一直以这个姿势罚站下去的模样,
瞳儿终于眨了一下眼睛,她转过头來,脸上银白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你讨厌我,是吗,”她不傻,而且甚至比一般的人更加敏感,就算总管大人表面上对她待若上宾般的毕恭毕敬,她仍然能察觉出总管大人对她的厌恶,甚至是……鄙夷,
她究竟做了什么,
莫名其妙地被这个恶魔伯爵当成仇人來折磨,父亲也落在她的手里,现在就连这个恶魔伯爵身边的人都对她带有这么深的敌意,
她是做过了什么不可饶恕罪大恶极的事了,
胸口蓦然涌起一阵翻腾的痛楚,仿佛有什么模糊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有人也是这样弓着腰对她微笑着,
她猛地看着总管大人,
她沒见过他的是不是,但是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
总管大人略微地站直了身子,脸上仍然是那样肃穆、矜持的贵族管家的范儿,他淡然道:“小姐,您多心了,我怎么敢讨厌您呢,您是伯爵大人尊贵的客人不是吗,”
这话说得很客气,貌似,但是讽刺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瞳儿站起來看着他,再一次问:“你讨厌我,你们都讨厌我,为什么,”
总管大人看着她面具后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画面,有她欢笑的样子,有她和少爷,不,应该说是现在的伯爵大人的婚礼上的幸福依偎的身影……然而,最后却只有她绝然又决然,一句话都不留下和韩清逸一起离开英国的记忆,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少爷尸骨未寒,那时候……伯爵大人是那样疼爱她,对她甚至比少爷都还要好,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
但是,伯爵大人,他最最崇拜的,最最在乎的伯爵大人,到死都沒有看到她,
她就那样跟着韩清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