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炼融井的第三天。我还活着吗。已经极度衰弱的酋德顽强的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虽然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他知道炼融井是什么地方。他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但是。三天过去了。他感到自己已经快撑到了极限。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他缓慢的瞥眼望去。他的皮肤已经像裂开的棉絮。只不过。这棉絮是红色的。也有黑色的。污浊的交杂在一起。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极度的疼痛。那种骨头被碾成碎末的感觉。他还活着吗。
他恍惚看到了蒙煵沉静的脸庞。“你能坚持住。孩子。”
酋德费力的笑了一下。他尽可能的让马上倒下去的身体紧靠在洞壁上。用残存的意志力让自己支撑着不瘫倒下去。
似乎有无数的脸孔在眼前飘动。那些狰狞可怖的面容。呼号着奇怪的声响。他们恶毒的像是一只只长满锯齿的虫子。在他的体内肆无忌惮的穿梭着。
你以为你可以活着出去吗。哈哈哈。
來吧。让我们像蛀虫一样慢慢把你噬空。
酋德疲倦的眨动了一下眼睛。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一抹甜腥的滋味滑过舌尖。那不堪忍受的痛楚。终于让他张大了嘴巴。可是。他沒有气力发出声响。他的腹部剧烈的鼓动收缩着。像是要爆裂开來。酋德无声的洞张着失神的双眼。
“它们会折磨你。孩子。你要坚强。不要让些恶灵得逞。你行的。酋德。”一个满脸褶皱白须飘飘的老者慈祥的望着酋德。他的眼神深邃。充满了慈爱的光芒。
“孩子。看着我。”蒙煵温柔的嗓音就像在耳边。一行清凉的液体跌落在酋德的脸颊上。“不要睡过去。孩子。看看这个。”蒙煵伸出一只手。一只漂亮的长笛出现在他的手中。酋德眼睛亮了一下。
“你吹得那么好。简直比我还要好。你会成为天下最完美最英俊的琴师。酋德。。”
酋德翕动着嘴唇。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年幼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走在山路间。酋德。等等。不要跑。酋德的身后是一个年轻苗条的女人。那是他的妈妈。
不要乱跑。酋德。妈妈在他的身后叫着。酋德藏到了大树的后面。妈妈总是不愿意他出门。他生活的那个村子。谁都知道那个叫箐伊的女子养了一个奇怪的儿子。他沒有父亲。他的额头有一颗奇怪的胎痣。他能预见血光之灾。谁被他看到了。谁是要倒霉的。
酋德。不要乱跑啊。箐伊从酋德的身边慢慢走远了。
嘻嘻。酋德悄悄从大树后面跳出來。他好闷啊。他孤单。他沒有朋友。他不能去读书。他不能去跟伙伴们玩耍。他们都有点怕他。。酋德的童年那么孤单。
可他不想这样活着。酋德沮丧的低着头。他能去哪里呢。他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山坡上。天空那么浩渺辽远。这个世界应该很大很大。他不想在这个小村庄呆上一辈子。酋德蔫头耷脑的转过身。向着回家的路上慢慢走去。
这是什么。酋德睁大了眼睛。他停住了脚步。
酋德弯下腰。好奇的拾起了一只细长的竹管。它好漂亮。那么光洁。漆亮。他抚摸着那一个个精致的圆孔。他一下子记起來。这该是一只笛子。他曾经跟着母亲到城中游玩。他听到过那个声音。透过精巧的窗棂。他看到过那些乐师。他们手举着长笛。穿着华美的服饰。尽情的吹奏着。那些高耸的华丽的楼阁中传來阵阵的喝彩声。酋德站住了。妈妈拉了拉着他的手。这是有钱人來的地方。我们不能去。酋德。
那声音很美。不是吗。妈妈。酋德兴奋的不愿离去。
箐伊似乎摇了摇头。嘴角浮上了一丝苦笑。走吧。孩子。
酋德悻悻的走了。可是那美妙的音律却久久的回荡在他的耳边。
。。。。。。
酋德小心的把长笛举到唇边。他偷偷四顾。静悄悄的乡间小径上。除了摇动的树枝。风声与蝉鸣。沒有一个人影。酋德兴奋握着长笛。这是他的。是他的。他把长笛举到唇边。用力吹出了声响。。
那是他心爱的长笛。他竟然无师自通。他很快的掌握了它复杂的技巧。如有神助。长笛在他的手中挥洒自如。他的梦想。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一切。他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日夜习练着。他在村里很快出了名。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笛声吸引了。这个男孩竟然吹得这么好。
家里面开始不断的聚集很多人。夏日的夜晚。他家的院子里挤满了闲來无事的乡民。他们痴痴的看着他。随着他的笛声。他们似乎到达了一个畅想的世界。他们仿佛看到了丰收的欢喜。粮食满仓。成群的牛羊漫山遍野。大家欢呼着。跳跃着。他们融进了一个甜美的画面中。他们简直欣喜若狂。。
还有那些女孩子。她们像忽然发现了一个宝贝。她们惊奇的发觉。酋德原來这么漂亮。他不在是那个流着鼻涕沉默不语。总是低着头走路的小男孩。他的眉毛那么英挺。鼻梁那么笔直。尤其是他的嘴唇。竟然有着那么精致的轮廓。他吹笛的时候。神态那么从容。恬静。优雅而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