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水珠。
他的表情,很神圣、虔诚!
他的动作,很专注,很深情。
彷佛这滴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半空的快剑却无法收势,无名急忙改变身法。
已经来不及,无名快剑刺中残剑的断剑,将沉重断剑刺飞。
当地一声,断剑脱手,凌空飞出。
啪,水面重重被断剑拍开,激起千层浪,涟漪远远扩开。
无名转身飞回岸边。
残剑对这一切惘若不觉,继续替飞雪轻轻擦脸。
没有人能想像,残剑对飞雪竟会如此痴情!
情痴!
无名看。
良久。
残剑端坐,又背对无名。
战毕。
无名郑重行礼。
无名离去。
夜静水蓝。
残剑守在飞雪身旁,彷佛同飞雪一道凝固。
天涯路,苍茫茫。
古道,黄沙,枯草。
吱哑的马车声,让人心酸!
无名驾着马车,返回秦国方向。车中有飞雪的老仆,替无名捧着飞雪剑。老仆脚下,还有装着长空铜矛的漆盒。
风吹来,吹得无名脸上看不出表情。
风很冷,无名的意志也冰凉如剑,刺秦大业,如箭在弦上。
他即将把自己变成一把剑,朝秦王射发!
冷冷的风散去,前方的尘沙止歇,无名的瞳孔突然收紧。
他看到了一个弱小的身影,裙裾飘起。
人影拦在路上。
丫鬟如月!
如月的俏脸憔悴,秀眼也通红。
如月手里捧着一件东西。
车声嘎然止了。无名握着
绳,看着如月,也看着如月怀里的重剑。
残剑和飞雪剑,两件耸动天下的兵器,相隔马车上下。
如月的声音,却露出哀伤、与决绝不欲再生的毅然!
如月:主人交你此剑!
无名:为何交剑?
如月:主人说,残剑飞雪,生死相守!他人不离飞雪,剑也不离飞雪剑!
无名惊问:你家主人如何?
空气彷佛凝固,两行清泪,缓缓沿如月脸颊落下。
如月的声音呜咽:今日清晨,他已用此剑自刎!
无名被震撼──
他知道残剑飞雪情深,所以昨夜特地去与残剑一战,那一战,也是一劝!
他想劝残剑不要轻生,但没有想到,还是不能劝止残剑!
一把剑,可以被另一把剑所阻,可一个人心意若决,便决非旁人所及。
如月也更加激动:主人把剑给你,与飞雪剑一同助你刺杀秦王!
无名不说话──
无名最强烈的心愿,便是刺杀秦王。可残剑、飞雪,未尝不和他一样呢?沉重的残剑,彷佛诉说着与飞雪生死不渝的爱情。
这把剑,也同样表明跟飞雪一般的刺秦决心!
无名默默地伸手──
他接剑,如月含泪,双手把剑奉上。
剑很重。无名慢慢交给身後老仆,和老仆把残剑与飞雪剑合在一起。
风又起,呼呼地吹动枯草。
如月低头不动。
如月背负着两把弯刀!
无名持着
绳,却不忍立即离去──
因为主人一死,如月便孤苦无依了!
对这名倔强的丫鬟,无名一直有些忽略,但此时他难以忽略,他知道如月是喜欢主人残剑的。
你上车吧,无名对如月说,替我捧剑!
不料,如月在风中倔强摇头:不。
残剑已逝,可丫鬟如月仍痴接
此,无名动容!
无名问:此後,你往何处去?
如月的目光,有一种凄美。
如月:我有刀!天下很大,我能照料好自己!
凄楚中,包含着对无名关心的拒绝。无名不能够再说什麽了!他最後看了如月一眼,然後提起绳。
马车吱哑动。
风声,草声,马车声。
那柄残剑在车上,缓缓从如月身旁驶过。
无名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古道被风沙遮掩。
天苍苍,路迢迢,碎人旅魂。
如月目送马车远去,然後低头。
如月慢慢拔刀!
无名意识到什麽,行到一半,勒住绳,远远回头。
却只见如月瘦弱的身影,慢慢在远处倒下了!
很小,在风中!
残剑为飞雪殉情而亡,如月同样为主人殉情!
残剑、飞雪、如月,满门侠烈,慷慨悲壮的死中,还包含着对无名的信任与重托!
风沙逐渐弥漫。
模糊无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