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都已经过去了那么长久的事情,你竟然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的这番话与其像是在对陶沝解释,倒不如说是在自我感叹。
陶沝这下子总算是回过了神,一句话就那样直觉地脱口而出:
“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她知道衾遥是一定很想亲口对五阿哥说这句话的,上次,对方借她的口只说了一半,便支持不住地昏了过去……想来,这对衾遥而言,一定是个无比巨大的遗憾……
听出了陶沝夹在这三个字里的满满歉意,五阿哥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她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满满的怜惜:“小丫头,其实你根本不用这般自责的,我脸上的这道疤并不是因为救你而伤的……”
吔?!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一般,直接刺激得陶沝条件反射一般地抬起了头,愣愣地看向前者。他……在说什么?
五阿哥的脸上这会儿仍然挂着淡淡的笑,笑容里轻扬着好似春日般的暖意:“虽然当初救你那次,我的脸上也有被箭划伤,但那只是轻微的擦伤,不久之后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条伤疤是后来弄上去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陶沝听得彻底怔住了,嘴巴就那样无意识地微微张着,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小丫头,你就是因为我脸上的这道疤才一直在心里内疚着的吧?”见她不作声,五阿哥又自说自话地再补充了一句,“难怪你以前每次看到我,都会吓成那个样子……”
不!不是的,那不是被吓的,那其实是……
陶沝很想开口替衾遥辩解,可不知为什么,嘴里的话还未出,眼眶里的泪水便已控制不住地突然汹涌而下。她当即再度低下了头: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像,除了对不起,这会儿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小丫头,你别这样!我都说了,这跟你没关系,我也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因为陶沝的话语中明显带着泣声,五阿哥这一回终于觉察到了前者试图藏匿的眼泪,忙出声安慰:“而且,你之前不是也说过么?男人就是应该有条疤才像男人嘛!
这句话原本是用来打趣的,但听在陶沝的耳朵里,却莫名地平添了几分悲意。那汹涌的眼泪也完全没有因而要停歇的迹象。陶沝扁着嘴继续向外喃喃吐着那句已经不知被她重复念了多少遍的三字道歉真言。“对不起……”
见此情景,五阿哥原本只洋溢着温柔的眼眸里终于闪过了一抹淡淡的无奈:“好了,别再一直跟我说道歉的话了!”他生生打断了陶沝的说辞。“小丫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其实若真要算起来,倒是我应该是向你道谢才对——如果当日不是你赶过来替我挡了那一箭,我现在搞不好已经……”
他心有余悸地设想着当初可能发生的后果,而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了面前哭得乱七八糟的陶沝,柔声道:“喏,赶快擦擦吧!要是你因而哭肿了眼睛,我可不好向九弟交代啊……”顿了顿,又绽开一脸笑,笑容了仿佛浸润着暖暖的阳光。“……更何况,倘若是被那些不知情的人给看了去,恐怕还会以为是我在欺负你呢……”
陶沝下意识地从五阿哥手里接过了帕子,却并没有像前者希望的那样拿来直接擦泪,她只是默默地盯着那条帕子发怔,而其内心刚才冒出来的那种奇怪感觉,此刻则更是忽然没来由地愈演愈烈。
正在这时,五阿哥的那名贴身小太监裕泰突然不合时宜地跑上前来,凑到前者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五阿哥的脸色便一下子变得格外凝重起来,当下赶紧张口冲陶沝告辞:“如此……小丫头,那我就先进去了,额娘那边还等着我去给她请安呢!”
“……”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对方所说的这些话,陶沝这会子既没行礼也没答腔,仍旧捏着手里的帕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五阿哥见状愣了愣,倒也没跟她计较,反而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口气,随即径自转身离开。
陶沝怔怔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蓦地,大脑中急剧地闪过了一道光亮,她瞬间像是被此道光亮劈开了迷雾一般幡然醒悟,当即高叫着追了上去——
“等一下!”
“怎么了?”听到她的这声突兀挽留,五阿哥本能地停住了脚步,诧异回头。
陶沝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子,然后,又毫不顾忌地拿眼死死瞪着对方此刻盛满惊讶的脸庞,手上也越收越紧——
她终于知道刚才一直充斥在自己心中的那种奇怪感觉是什么了!
“小……丫头,你这是……”五阿哥显然被她的这一举动弄得满头雾水。连带跟在他身边的那名小太监裕泰此刻也一脸迷惑不解地斜过眼来打量着陶沝。
而陶沝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