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盘清炒螃蟹,阳春三月,虽然不是吃螃蟹的最佳季节,但难得的是就地取材,所以仍然非常鲜美。
苏软吃得很开心,但晚饭过后,漫长的黑夜便又悄然而来。
从昨天开始,苏软忽然有些害怕夜晚,当窗外天空如墨,整个云起别院陷入无边的静谧之中,孤独和无助就会像钻心附骨的毒虫,时时刻刻在心头滋扰,让她整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苏软知道自己并不是个无忧无虑的人,从来都不是,她珍惜自己的性命,她害怕死亡,她不想承受这种任人宰割的痛楚和末日一天天临近的恐惧,躺在那张奢华精美的床上,想着这座庭园,这个地方,将会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处,那种沉重与绝望的感觉,会牢牢压住她的胸腔,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海边的春夜远不像白天那样温暖,苏软将整个身体都缩进厚厚的锦被里,湿冷的感觉仍然包围着她,让她的手脚凉得像冰,好看的小说:。
于是便会想起那个眼神很冷,脾气很差,怀抱却很温暖的人,想起在骁远王府的时候,若干个同样漆黑的夜里,和他吵着嘴,逗着气,被他欺负,最后却在他身边睡得极其安稳的情景,微笑便又止不住地在唇角荡漾开来,而眼泪,却悄然滑落在枕上。
真的……真的很想他,事实上,大多数时候,想念他的情绪会淹没死亡带来的焦虑和不安,将整颗心填得满满的。
他在哪里呢?在做什么呢?回到雪狐王宫,那个他已阔别了三年的家里,为她,去询问甚至是对抗他的父亲,他会遭遇什么呢?
再次想起这些想了一千遍的问题,睡意更是无影无踪,掰着指头算他离开的时日,好多天,真的好多天了……
父亲一般是不会为难儿子的,他们只会时时处处为子女着想,拼命努力,把自己能拿到的最好的东西给子女,正常的人类都这样。
但问题在于,他那个狐王老爸既不是人类,好像也不大正常。
如果正常,就不会莫名其妙地下个什么格杀令,去找一个无冤无仇的小丫头的麻烦了。
还有东方连城、东方连锦,尤其是那个老不死的莫伤离。
这几头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叱咤风云,跺跺脚都山河变色的主儿,可是居然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憋着坏来玩大炮打蚊子,想方设法要置她于死地,而且到现在连个解释都没有。
天理何在?!
……每想到这里,就好幽怨,好想诅咒。
“东方连城,你就缺德吧!让你以后得面瘫,遇见高兴事笑不出来,遇见愁事哭不出来,活活憋出抑郁症!”
……
“东方连锦,你就缺德吧!让你以后娶一个王妃红杏出墙一个,娶一个王妃红杏出墙一个,到死都带着绿帽子!”
……
“莫伤离,你就缺德吧!让你脸上长褶子,长鱼尾纹,长青春痘,长老年斑,什么都长,就是长不出美白肌肤!”
……
“还有天绯他老爹,你就缺德吧!让你在雪山上年年得伤寒,天天掉毛,一辈子都抓不着鸡吃!”
……
躲在被窝里,咬牙切齿地念叨,用自己认为最恶毒的词汇,将仇人们挨个问候一遍,一个也不放过。但说到天绯他爹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想了想,便又反悔。
“算了算了,天绯他老爹,北方那么冷,就不让你感冒了,也不让你掉毛了……不要感谢我,这可都是看在天绯的份上哦……”
……
“想不到,我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被窝外,有人淡淡开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魅惑语声,虽凉薄,却能听出些隐忍的笑意。
苏软愣怔了有三秒钟,才呼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床对面的桌案上灯烛摇曳,有修长伟岸的男子坐在桌旁,正带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衣履如霜,黑眸似夜,眉间妖娆的绯红印记熠熠生辉。
苏软的眼神有些迷离,抬起手,张嘴,吭哧一口,其他书友正在看:。
手背上有牙印,疼,不是做梦。
从床上飞身而下,赤了脚,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人怀里,就像在冰天雪地中快要冻死的人,总算看见了远处的篝火,如此专注,如此迫切,甚至连欢呼或者哭泣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妖孽起初还戏谑地浅笑,看着那个只穿了中衣,披头散发的小丫头苦大仇深地向自己飞奔而来,不由怔了怔,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任那冰凉纤弱的身体扑入怀中。
“……有个番薯告诉我,你在这。”
很想跟她说些什么,到头来却只有这无关紧要的一句,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便收紧了手臂,心中渐渐有痛楚的感觉,钝痛,却清晰得不容忽视。
原来,魂魄也是会心痛的。
苏软不知道自己抱住的那个人在心痛,她的脑袋已经因为过度的惊讶、喜悦、委屈和忧伤而变成一锅杂乱无章的粥,拼命勾住他的脖子,想哭,嘴却不由自主咧成笑的样子,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