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要辜负给过她的承诺?到底是自己懦弱了。
每每想到以前的安然时光,心里就有一种刺痛,岁月生香,终究不敌她的回眸一笑。逝去的人再珍贵,也比不来眼前的感情,他不应该,鸾扇也不应该把森罗看得太重要。
夜深深,寂月皎皎,冰凉的风扫过楼台檐角,带起一连串的铜铃碎音,像是游魂哀戚的怨语,声声催人心!
那原本封了的无人居住的曾与楼台,再次出现了人影,黑色的衣,挺直的背,尊贵无匹!
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一室微亮,悄然间,微光暗了一暗,寂静的空间里多出了一个人,入眼皆白,冷寒料峭,“你来了。”似欣慰又苦涩,男子转身,有一刹那的时间静止,仿佛那身处的千山万水,那隔了的十年光阴,蓦然缩成一瞬,止在眼前。
女子没有说话,眼睛里纠缠百结,那有哀、有怨、有痛、有恨、还有爱!为了他,堕落了自己,如今是复仇的时候了,却反而失去了那种强烈的欲望。男子捕捉到女子眼中的复杂迷茫,再没有当初的清澈空灵,眸色微黯,是他自己亲手毁了她!
窗户没关,风愈来愈大,凌乱了室内的纱幔,女子的头发和衣服向前翻飞,那灼目的刺白,****眼睛里,而他的衣发悄无声息地向后卷起,那颜色,是和他一样的深沉内敛,那是得有多无情无心,才能十年不变的如此?
夜风灌进桌上的箫中,箫声断续呜咽,男子淡然一笑,说道:“我欠你的,你可以拿走了。”
目光变得冰冷,女子拿起血玉箫,直指男子,开口道:“恩怨情仇,在此一箫中。”
当年,他怎样将箫****她的心口的,如今,她就要如何报复他!
月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合着极端的颜色,显得惊心动魄。
她一步步走近他,缓慢、坚定!他没有动,看着她朝着自己靠近,目光里,是星点碎光,隐着期许温柔,恍若向他走来的,是他等了多年的结发妻,从容不迫,坦然自若!
她恨,恨他这种淡然,像极了对她成魔的怜悯!
握紧了血玉箫,她抬起手,从他身边错步而过,然后站在他身侧,垂下手,玉箫血色的光芒流转凝聚,化成朱红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在玉白的地板上。
幽寂的房间里,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有良久的静默,相见无语,互伤无由,唯有沉默,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两人错身站着,仿佛雕塑,刹那间,白色流光一晃,再看,房间里,只有男子一人,从容静默,身含天地。只是,心口处的衣服晕了更深的黑色,那里,刚刚多了一道伤口,和他曾经给她的相差无几。
她是想要让他尝受同样的痛苦吧,那接下来,就是夺魄窄刀了吧,身体一颤,男子封住左手臂上的穴位,她的毒,才是最让他疼痛的,那是他亲手植入的毒!
他是封轻涯,她是裂瓷,他们,是彼此残忍的梦魇!
心口上的血越流越凶,左手臂上的剧毒疯狂的冲撞着筋脉,玄索绕着手臂游转,极力压制住这一股异样的毁灭力量。
纵是有十绝仙草之力,但,封轻涯的身体,已经是残躯废脉,一旦受伤,则是危于生命,更何况这般严重的伤。
独孤守突然闯了进来,她看着陷于痛苦中的封轻涯,惊呼一声:“舅舅!”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狼狈虚弱的舅舅。
封轻涯安慰她道:“没事,守儿不用担心。”
他还死不了!
而裂瓷,在离开曾与楼后,手里紧握着的,仍是血玉箫,她握的很紧,一时竟难以剥离手掌,很难看出来,她在颤抖,身上沾染了他的血迹,白衣上触目惊心。原来,伤他,是如此的简单,只是,为何自己会有一种莫大的惶恐?是怕他死吗?
不!
有些疯狂,裂瓷声嘶力竭地嘶吼了一声。
纵身跳进了山间寒潭之中,她要洗净他的痕迹。
这一夜,他在曾与楼中受尽煎熬,她在寒潭里极尽挣扎!
夜尽天明,他仍旧是尊主,万人敬仰,而她,不过人人眼中的毒女,路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