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军良走后,一玲的环境好坏,一直是公上的一块心病,他向较熟的人打听,众人都缄口不语。他又旁敲测击的问小李子,小李子说:“人家沉浸在新婚燕尔之中,哪里还会想起你这个老乡。”公上请小李子带路去看一下一玲,打听男方的姓名,均被小李子拒绝。此后,公上从未见过一玲。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河南下起了大雪。家乡偶尔每年冬天下一场雪,第二天大地上能够铺上一层白茫茫的雪花,就算是大雪,不到中午就化了。
在银厂沟,满山遍野大雪覆盖,但还能见到大树下,岩石上,没有被白雪覆盖。而河南的大雪,只要一开始下,就天天下个不停,一朵朵、一片片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从早到晚,下个不停。
雪花盖在地上整整有十多公分厚。丘陵没有植被,整过大地,举目无边,一片银色世界。路上行人稀少,室外冰天雪地,啸啸的北风吹着飞杨的雪花满天飞舞,给人们带来宇宙清新爽凉的空气。
北方人一到了冬天,都在屋里的坑上升火,很少出门或窜门,都在家里避寒取暖。公上的房里有一口灶,下雪了,在小李子的帮助下,用煤升起了火。白天干活,晚上睡觉,都在这个不到十平方的空间里生活、休息和劳作,而且必须紧关大门,一旦打开大门或留一条缝,冷气便立即侵入室内,寒气逼人。
公上很不习惯日日夜夜一个人关在这闷热而不透气的室内,心情极为烦燥不安。有时他闷得难受,便把门稀开一条缝,让新鲜空气进入室内,几分钟后,又关上。
有时闷得发慌,便又站在门外一二分钟,看一看漫天大雪。特别是晚上,一般是七八点钟便上床睡觉,一直要睡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天才亮,睡觉前把炉子里的煤加满,煤烟通过烟囱冲向云天。
但室内的煤气很浓,睡后又不可能起来开门透气,一天二十四小时就住在这间蒸房里,胸闷、气紧、鼻酸,极不舒服。每天四五点钟,公上便醒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眼,多少住事和辛酸,又令他千回百转,思绪万千。一两小时后,他又才能慢慢入眠。
日复一日,雪越下越大。听小李子说,这个雪要下到明年一、二月间。公上沉闷难当。他走出房门,身披雪片,脚踏雪花,慢步向后坡走去,他一步一回头,看自己走过印在厚厚积雪里的脚印。
到了坡上,他仰天长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新鲜空气,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想喊、想叫,把心中的积郁和苦难向天倾述,以解胸中积郁的苦闷。
他仰天大声“啊……”了一声,但他觉得自己的呐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既没有震撼山岳,也没有回荡太空,更未传遍中华大地。他的呐喊被北风和雪花掩盖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他伤心极了,痛苦极了,连自己撕心裂肺的呐喊,苍天和大地都不予回应,垂头丧气的回到室内干活。
心情这个东西很怪,当心情好的时候,做什么都顺手,恰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都扯拐,不听使唤,苯手苯脚。公上坐下锯竹子,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把尺寸锯短了二公分,这根竹子报废。
在做椅脚的时候,墨线又画长了二厘米,锯下来的腕口套不上,又只能返工重来。几次返工,使他心烦气燥,便想越快的把返工的时间夺回来,以期完成当天的任务。
返工还算顺利,一切按基本的程序操作。在削竹节时,他将竹子放在双膝盖上,用弯刀猛吹。竹子的节巴特别硬,砍了几刀没有砍掉,他用猛力一砍,谁知道这用力一刀没有砍在竹节上,却砍在自己的膝盖骨上。
他疼痛难当,放下竹子和弯刀,解开膝盖上的外层单裤,中层绵裤,内层运动裤,一条齐刷刷,长约十公分的刀伤,把三层裤子砍了一条整整齐齐的缝。
他感到膝盖剧烈疼痛,他一看,惊呆了,膝盖骨白生生地露了出来,他惊恐极了,惊慌失措的站起来,打开门,想求助小李子帮忙。但刚站在门口,他才想到,从下雪后,小李子便没有来上班了,整个大队部只有他和凤仙、冯老头三人。
他想去找洪老头帮忙,看他哪里有药没有,但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冯老头巴心不得自己出什么事,如果去求他,他不仅不会帮忙,即使帮忙也会冷朝热讽,幸灾乐祸,难得去受他的气。去找凤仙更不行,冯老头的腊劲更大。算了,冯老头儿始终想看我的笑神,老子偏偏宁死不要你看。
他关上门,回到座位上,看见自己的膝盖骨露在外面,只感到害怕,但不怎么痛了,他又站起来轻轻的活动了两下,感觉并无异状,便又坐下。
上洞大队没有医生,只有马投涧公社才有卫生院,这么大的雪,别说去不了,就是去了也不一定有人。他狠下心,用左手将裂开的皮肉往中间挤,便又将裤管放下,管******有毒没毒,感不感染,有没有后遗症,他继续干活。
几天来,他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只是伤口上有点发痒,他卷起裤管来,伤口居然慢慢的愈合了,不痛不痒,只是在膝盖上多了一条疤痕。他想:“这个地方又看不见,不伤大雅,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