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品文忙走出大门,恭身迎上:“师父请进屋上坐。”
想起兰阴阳上午的说法,再听见这个和尚刚才念的偈语,颜品文感到好生奇怪。
色空和尚右掌齐胸,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进屋。
颜崇德起身介绍众人,请色空和尚坐在第二客位。
阴阳属道教,和尚属佛教。僧道同桌吃饭,好不热闹。
八仙桌只能坐八个人,颜崇德十分宠爱长孙中元,凡是待客,中元都要争着在堂屋里坐,今天加上他刚好八个人。
颜崇德、兰阴阳坐首席。色空和尚、吴江、魏大洪、李之黑四人坐左、右两方的客位,颜品文和中元坐下位。颜品文摆上碗筷,除色空和尚和中元外,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个酒杯。
宋明香上了一大盘凉拌鸡、腊肉、花生米、炒黄豆,油炸胡豆等下酒菜。中元一见凉拌鸡,口水便直往下流,拿起筷子就要去夹鸡肉。
颜品文赶紧阻止,一双眼睛瞪着他:“没家教。”
吃席有个规矩,也是礼数,主人不开口,客人是不能先动筷子的。
颜崇德举起酒杯:“今天来了两位稀客,没有啥子招待的,喝杯素酒,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色空和尚双手合十致礼,表示不喝酒。众人端着酒杯,见颜崇德先喝了一口后,众人才喝。颜崇德拿起筷子,恭请大家吃菜,相互又客气了一番。中元看了颜品文一眼,才赶紧夹了一大坨鸡肉吃。
色空和尚真的饿了,嘴里吃着花生,眼睛又看着黄豆和胡豆。第一道热菜是清油煎的两面黄豆腐,他又盯着豆腐。因他不喝酒,宋明香给他打了一大碗白米干饭,色空和尚便用豆腐下饭。后来的回锅肉和家常鱼上来,他就视若无物了。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颜品文乘着酒性:“本人愚钝,刚才两位大师话藏玄机,我家修房造屋的事,还请两位大师指点迷津。”
兰阴阳看了看色空和尚说:“天道渺茫,非人力可以企及,何况天机不可泄漏。”
色空和尚正好吃完第二碗饭,放下碗筷:“我今天来化斋,也属缘分。这一路我都到富裕人家去点化,但众生痴迷,无一人醒悟。世人庸碌者甚多,浑浑噩噩,不知时世之险,唯有施主根基非凡,能见微知著。”
他看了一下众人,“源流当代社会十恶俱全,人间不过是表象而已,从人、神界到法界,再层层往上皆在宇宙苍穹之末劫之中,欲挽救宇宙,内部任何生命皆无能为力,惟有来自宇宙之外之神方有这再造乾坤之洪力。”
没有一个人喝酒吃菜,都在听他讲。
“有道是因果随缘,吉凶自召。舍利舍利,舍田舍地,舍才有利,不舍不利。舍得舍得,舍才有得,现在正是舍的时候,晚了便来不及了。富裕之家可把田地产物舍与他人,不仅功德无量,可免自生浩劫,还可怡福子孙。”
颜崇德大为惊骇:“谁不想富贵发达?我一家几代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才挣得这点田地,我们无缘无故地舍了田地,岂不是无稽之谈!没了田地,还怎么怡福子孙?”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肉眼凡胎,只能见色,不能见空。吉凶祸福,就在一念之间。贫僧苦苦相劝,岂敢妄言。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施舍,贫僧告辞了。”色空和尚站起来双手合十,欲走。
兰阴阳怕被颜氏父子纠缠,饭都不吃,也站起来:“我和大师同路,顺便陪送大师一程。”
颜氏父子苦留不住,颜品文将二人送到大水田处。
色空和尚回身打开天眼通看了他一眼:“多谢施主施斋充饥,贫僧有数言相赠,望施主切记于心,来日大有益处。再过一轮,丁酉之年,天鸡下凡,赤龙挡道,历经万难。天鸡当独善其身,守日待时,百忍成金。遇龙蛇止,逢蛇神出,功德圆满,终成正果。你要切记。”说完回身便去。
颜品文的头脑被兰阴阳、谢道士、色空和尚弄得浑浑噩噩,似懂非懂,目送一僧一道渐渐远去后,便到田间土坎去闲转。
吴江等人吃饭离席,李之黑虽没文化,但很聪明,多少领悟到一点兰阴阳、色空和尚的偈语,回到侧房睡觉。
宋明香出来收拾餐桌,将剩菜剩饭端到灶屋里,给自己和其它两个孩子吃。
颜崇德吃了饭,一个人坐在堂屋里静静地苦思兰阴阳、色空和尚说的话,但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颜品文虽在看庒稼,心里也老在想兰阴阳和色空和尚的话,见山有黛色,天穹苍茫,还是悟不透个中玄机。回到家里,见父亲坐在堂屋里闷闷不乐,知道父亲心情不好,便随身坐在小桌旁。
过了一会,颜崇德摊开双手:“今天好心请兰阴阳来看风水,他却乱七八糟地说一番。后来哪个色空和尚就更玄了,干脆喊把田地送了。这是哪门子玄机,怎么这两路神仙都说得这么神神道道的,我家有田有地有罪吗?”
颜品文点了点头:“我也听不懂他们说的天机,但他们如此苦口婆心,怕也是为我们好。蒋总统好不容易把日本鬼子打败,难道天下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