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蹭到窗前就要出去。
“我不能答应。”明澈忽然道。
叶姻刚刚扒拉那窗棱,听了这话差点撞到墙上,想起自己救了他性命,他还如此执着,回过头,眉毛一挑讽刺道:“阿弥陀佛,圣僧你与太子果然是真爱。啧啧,只是找替代品找到了我头上呢?”
明澈不答,那墨玉的深眸闪过一丝光芒,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有些苍白,却是紧紧抿着嘴,流离潋滟,仙容绝丽。
叶姻见他这等摸样,知道他不会说原因,眼看天色徐明,不再跟这蛇精病僵持,继续爬窗。
“施主……回头是岸……”明澈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自己回吧,你是我娘亲啊,能不能少管我的闲事!”叶姻轻蔑地哼了一身,把腿担到窗户上,正要四肢并用跳出去,忽被人拽着脚拖回了床上。
“哇……”叶姻吓得一身冷汗,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眸,道:“圣僧,你要干嘛?”
明澈微微俯身,那张悲悯平静的脸,渐渐靠近,淡淡道:“回头是岸……”
“回你妈的头,你这死和尚,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叶姻终于生气了,坡口大骂道,却见明澈那本来是绿水长流的绝色容颜,陡然间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厉色,冷冷道:“听话!”
叶姻只觉一股强有力的生杀之气扑面而来,竟让她打了个寒战,她睁大了眼睛,望着明澈,见明澈的脸色越来越沉,宛如冰玉,犀利如刀。
叶姻怔了怔,终于收了口,缓了语气道:“圣僧,我听还不行?你吓着人家了,快放开!”
明澈听了这话,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放开了叶姻,却见叶姻忽地坐起来,笑嘻嘻地他耳边轻轻吹气道:“圣僧,你其实是怕爱上我,所以急着把我嫁人对不对?”
明澈浑身一震,怔怔望着叶姻,拧眉道:“当然不是。”双手却把叶姻紧紧搂住。
叶姻本心是要开个玩笑,把神吓得知难而退,没想到却被这和尚紧紧搂住,也不知他受伤之后哪里来的气力,眼见明澈神情狂乱,眼角的肌肉不断跳动,仿佛在极力忍受着什么,那张绝色的脸变得狰狞,向她俯了过来,“哇”了一声,拼命挣扎道:“圣僧,刚才开玩笑啦,我不是太子啊,我是女的,女的!”
两人忽地一起扑倒在床上,叶姻浑身出冷汗,以为旧梦要重演,却见明澈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喂……”叶姻推了推,一下坐起,见其已经昏迷了过去,只是一只手还紧紧抓住她腰间的衣衫,叶姻忙用力把那手掰开,吁了口气,我擦,吓死老娘了。
想到这里,便想赶紧离开,忽然回头望了望昏迷不醒的明澈,咬了咬嘴唇,心道这圣僧虽然是个蛇精病,可其生死关系重大,自己还是好人做到底吧,这么想着,望了望案几上的药瓶,过去伸手仔细看了看,见其中一个像是上次恢复内功吃的,抓了三颗,走到明澈跟前,捏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见他吞了下去,松了口气,自己这算仁至义尽了,这和尚再恩将仇报,强迫自己嫁给太子,恩,佛祖,请不要客气地大力抽死他吧!
眼见天色发白,敞开窗户跳了出去,听了听动静,觉得院子还静悄悄的并无声息,忙按照原路向自己的客堂走去。
她拖着明澈过来的时候,已经观察好了退路,因此走得十分快捷,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客堂,从那角门进去,自己的窗户还虚掩着,忙爬了进去,终于回到了自家内室,把那带着血迹的黑色便服脱了,藏在了床底下,换了寝衣,躺在床上,疲倦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把她深深地埋入黑海之中。
朦朦胧胧里,忽听有人叫道:“主子,主子?”
叶姻睁开眼,见庆元庆福站在床前,庆元道:“主子可是身子不舒坦?叫了这么久才醒过来?”
“哦,什么时候了?”叶姻看着窗外天色晓明,忙坐了起来,讪讪道:“睡过头了,我这就起来。”
庆元与庆福对望一眼,不太多说,服侍着叶姻盥洗更衣,忽听门外钟板声声,忙推开门走了出去,见陈嬷嬷正站在院子里,浑身上下利落整齐,精神抖擞,见叶姻开了门,冲她微福身,道:“叶主子真真是勤早之人。”
叶姻忙还礼道:“陈嬷嬷好。”其实她昨夜折腾一夜,压根不想起床,只不过想着燕王昨日计划失败,今日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强撑着出来,却见院子里并无多少人,只陈嬷嬷并几个宫女,不免有些后悔。
她给陈嬷嬷留得印象好像有点太好了……
这样不好,不好,得想办法……
正想着,见少女们陆陆续续从房间里出来,大约是受了李嫣那摸样的的刺激,打扮上竟比昨日越发绚烂,陈嬷嬷见了,脸色微沉,却也不说话。
待到大家都出来了,陈嬷嬷正要张口,忽听寺庙的钟声响起,报钟响了三十六下,停顿,又响了三十六下,又停住,又响了三十六下,紧接着钟楼的大钟又响了起来,同样以三十六下的节奏,响了三只阵,叶姻数了数,一共鸣了一百零八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