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勉眉头紧锁,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胖子,但对方身后那些锦衣卫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户部重地!”赵勉沉声喝道,试图用官威压住对方。
“咱叫和珅,奉监国太子殿下之命,特来户部‘协助’各位大人理理帐。”和珅笑得人畜无害,特意在“协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理帐?”赵勉冷笑一声,“户部的帐目繁杂浩如烟海,岂是你一个外人能理得清的?
“本官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莫要自误!速速退去,本官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以为这又是朱允熥派来的哪个不懂行的亲信,想要靠着锦衣卫的刀子来吓唬人。
哼,文官若是能被吓住,那还叫文官吗?
和珅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璨烂了。
他没有理会赵勉的威胁,径直走到堆满帐本的主案前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帐册。
“赵大人说得是,这帐目确实‘繁杂’。”
和珅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地翻动着帐页。他的动作很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粗鲁,哗啦啦的翻页声在安静的值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装模作样!”王纯在一旁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能看懂个屁!”
和珅翻页的手突然停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那双原本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陡然射出两道精光,象是两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这本帐册虚假的表皮。
“啧啧啧,洪武二十四年,河南赈灾粮款,拨银八万两,购粮五万石。路上‘漂没’三成?”
和珅抬起头看向赵勉,语气夸张地说道:“赵大人,你们这运粮的船是纸糊的吗?还是河南的河里住着龙王爷,专吃官粮啊?”
赵勉脸色微变,但还是强硬道:“水路艰险,损耗在所难免,这是常例!”
“常例?哈哈哈哈!”和珅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笑声骤停,和珅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那一刻爆发出的气场竟让在场的几个户部大员感到呼吸一窒。
“就这?”
和珅一把将那本帐册摔在桌上,“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漂没三成?火耗两成?这等低劣到令人发指的手段,也配叫‘常例’?”
和珅指着赵勉等人的鼻子,毫不留情地开启了嘲讽模式:“咱还以为各位大人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手段,能把这帐做得天衣无缝呢。结果就这?”
“你们知不知道,这些小把戏都是咱玩剩下的!不对,是咱刚入行时都瞧不上的玩意儿!”
作为满清第一大贪官,和珅在贪污腐败这门“学问”上那可是集大成者。他所处的时代,贪污手段早已系统化、金融化、隐蔽化。
相比之下,明初这些官员还在用“多报损耗”、“虚报人头”这种原始手段,在他眼里简直就象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大学教授面前耍大刀。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你你胡说八道!”王纯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懂什么!这是户部的规矩!”
“规矩?咱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和珅冷笑一声,他又拿起另一本帐册,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手指精准地指在一行数字上。
“洪武二十三年,修缮皇城城墙,耗银十二万两。这里面用了‘阴阳帐’吧?明面上是采购了上好的青砖,实际上用的是次一等的灰砖,差价四万两,入了你们的小金库,对不对?”
“还有这一笔,北平军饷。你们用了‘飞过海’的手法,在京城这边入了帐,但银子根本没出京城,直接转入了地下钱庄,吃了三个月的利息才发出去,对不对?”
和珅如数家珍,每一句话都象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这些户部大员的心口上。
他们的脸色从愤怒转为震惊,再从震惊转为恐惧,最后变成了一片惨白。
他怎么知道的?
这些可都是他们户部最内核的机密,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潜规则”啊!这个人明明刚才才进门,怎么可能看一眼就全都知道了?
难道他是鬼不成?!
赵勉浑身颤斗,指着和珅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和珅重新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慢悠悠地说道:
“咱是人是鬼不重要。重要的是,各位大人,你们的‘规矩’,破了。”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锦衣卫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慵懒的杀意。
“都听清楚了吗?刚才咱点的这几笔帐,把相关的郎中、主事,还有经手的小吏,一个不漏全都给咱‘请’到诏狱去喝茶。”
“至于这几位尚书、侍郎大人嘛”和珅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赵勉等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殿下仁慈,说了不杀人。就先委屈各位大人就在这值房里待着吧。
“什么时候把这些烂帐给咱一笔一笔补齐了,什么时候再回家抱孩子。”
“你敢软禁朝廷命官!”王纯色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