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翟云涛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威利斯吉普车载着四个孩子和一车的装备,轰隆隆地驶出了大院。
为了表示诚意,翟云涛特意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了翟远舟。
可惜翟远舟一上车就把头扭向窗外看着外面的椰子树发呆,根本不接翟云涛的话茬。
“这车,可是当年我在战场上缴获的!”
翟云涛一边跟那个仿佛得了帕金森的方向盘较劲,一边没话找话地吹牛。
“那时候那些鹰国鬼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车都不要了!这也就是我不嫌弃,换了别人早扔废铁堆里了!”
盼盼坐在后座,听着发动机那像老慢支一样的咳嗽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车离废铁堆也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算了,有我在,只要轮子没跑丢,应该……大概……能开回来吧?
车子一路颠簸,穿过茂密的丛林,眼前的视野壑然开朗。
月亮湾到了。
这里确实美得象画一样。
一片巨大的新月形沙滩延伸进大海,因为地势平缓,退潮的时候会露出一大片广阔的滩涂,上面全是跳跳鱼和小螃蟹。
“坐稳了啊!前面路不好走!”
翟云涛为了在儿子面前露一手车技,也为了能把车直接开到海边去,竟然没有停车,而是一脚油门把吉普车开下了公路,直接冲进了滩涂里!
“大伯!这下面是泥!”盼盼急得喊了一声。
“没事!这可是越野车!四驱的!”
翟云涛自信满满,“以前我经常这么开,这泥地算个屁!”
吉普车咆哮着冲进滩涂,泥水飞溅。
一开始还挺顺,车轮碾压着湿润的沙泥,那种征服的感觉确实很爽。
连一直冷着脸的翟远舟,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海浪,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兴奋。
然而,帅不过三秒。
就在车子开到离海边还有几百米,也就是滩涂最中心、最软烂的地方时。
“噗——突突突——噗——”
发动机突然发出了一阵象是拉肚子一样的怪声。
紧接着,车身剧烈地抖动了两下。
熄火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海浪的声音和泥地里冒泡的“咕嘟”声。
翟云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拧动钥匙,试图重新打火。
“滋滋滋……滋滋滋……”
起动机无力地空转着,发动机就是没反应。
更糟糕的是,车轮因为失去了动力,加之车身本身的重量,开始慢慢地往下陷。
“这……”
翟云涛有些尴尬地拍了拍方向盘,“这老伙计,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推开车门跳下去,想看看情况。
结果脚刚一落地,鞋子就陷进去了一半。
“泥这么深?”
翟云涛的脸色变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大海。
刚才还远在几百米外的海浪,此刻似乎……变近了?
魏渊坐在后座,冷静地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远处海平面上那个正在被淹没的礁石标记。
“翟伯伯。”
魏渊的声音很沉稳,但内容却让人头皮发麻。
“按照这个速度,大概二十分钟后,海水就会淹没这里。”
“到时候,水深至少在一米五以上。”
翟云涛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米五?
那岂不是要把车给没顶了?
这车可是国家的财产!要是让他给弄报废在海里了,那他这个团长也不用干了,直接去喂鱼吧!
“快!都落车!”
翟云涛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立刻吼道,“远舟!带着弟弟妹妹往岸上跑!快!”
“那你呢?”翟远舟跳落车,看着陷在泥里的父亲。
“我修车!”
翟云涛一把掀开引擎盖,一股黑烟冒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这是公家的车!绝不能丢在这儿!你们先走!别管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那种老兵特有的固执和决绝。
在他眼里,保护国家财产和保护阵地是一样的。
翟远舟看着父亲那焦急的背影,看着他满头大汗地在冒烟的发动机里胡乱摸索,手背被烫红了都不知道。
这一刻,昨晚的那些委屈和怨气,突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个男人是很粗鲁,很不讲理。
但他也是真的……很傻,很有责任感。
翟远舟没有跑。
他把鞋一脱,光着脚踩进泥里,走到车头前。
“我不走。”
少年倔强地看着父亲,“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你个兔崽子!这是命令!快滚!”翟云涛急红了眼。
“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兵!”翟远舟梗着脖子顶回去。
就在这父子俩又要吵起来的时候。
一个粉色的小身影象只灵活的猴子一样,直接爬到了吉普车的保险杠上,探着小脑袋往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