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斗正酣时,孙庸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力:“仔细感受。”
杨景精神一振,所有注意力瞬间凝聚,双目紧紧盯着师父,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只见孙庸一改先前只守不攻的姿态,右脚微微后踏,腰身轻拧,右手缓缓握拳。
同样是崩山拳的起手式,在他施展出来,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玄妙至理。
拳势未发,一股沉凝如山的气势已弥漫开来,明明拳头只是缓缓前推,在杨景眼中却如同一座泰山压顶而来,避无可避。
“这才是崩山拳的真缔吗?”
杨景心中剧震,下意识地同样一拳迎上。
他想看看,自己的崩山拳与化劲强者的崩山拳,究竟有何不同。
两拳相距还有寸许时,杨景忽然感觉到一股精纯至极的劲力穿透空气,如同无形的尖针,顺着他的手臂经脉往里钻。
那劲力看似柔和,却带着一种无坚不摧的锐气,所过之处,他体内原本运转顺畅的暗劲竟隐隐出现了紊乱。
“这就是化劲层次的透体伤敌?”杨景心头一凛,连忙凝神稳住内劲,试图抵挡。
下一刻,两拳轰然相撞。
“嘭!”
一声闷响,杨景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拳面传来,那力量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凝练、更加霸道。
师父拳中的内劲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垮了他的防御,顺着手臂经脉涌入体内。
他引以为傲的暗劲在这股化劲面前,竟如纸糊一般脆弱,倾刻间便土崩瓦解。
蹬蹬蹬蹬!
杨景跟跄着连连后退,足足退了四五步,脚下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拳头,体内内劲依旧在翻涌,脸上却没有丝毫沮丧,反而充满了兴奋与明悟。
方才那一瞬间,他清淅地感受到了化劲的玄妙。
汹涌内劲离体伤人,且凝练程度远超暗劲,这便是质的差距。
杨景闭上双眼,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刚才那一拳的细节,师父的发力技巧、
内劲运转的轨迹、气势的凝聚————每一个细节都清淅无比,仿佛在他心中刻下了一道印记。
孙庸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只是静静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他眼角馀光瞥见女儿房间的门口,不知何时,孙凝香已悄悄站在那里,正睁大眼睛看着院中,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父女二人目光相接,孙凝香象是被抓包的小贼,脸颊一热,连忙转身回了屋,房门轻轻合上,只留下一道纤细的剪影。
片刻后,杨景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对着孙庸深深躬身行礼,语气躬敬而诚恳:“多谢师父指点,弟子受益匪浅,回去定当好好参悟。”
孙庸笑着摆了摆手:“你能在一招之内稳住身形,已经很不错了。莫要气馁,为师在化劲中,也算得上是顶尖水准,你输得不冤。
他顿了顿,又道,“明日申时,再来此处找我。”
“是,师父,弟子告退。”杨景应道,旋即转身向外院走去。
经过月亮门时,他还在回味着方才那拳的妙处。
孙庸站在院中,望着他的背影,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微微挑起,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
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拳头,低声感慨:“这小子的体质倒是不错,拳头硬得很,倒象是练过什么硬功似的,比我年轻时可扎实多了。”
从内院出来,杨景在前院的演武场边稍作停留。
江浩洋还在埋头苦练,一招一式打得有模有样,只是比起往日,受了杨景的激励后,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
“浩洋,我先回去了。”
杨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早些休息,别练得太晚。”
“恩!师兄放心!”
江浩洋停下动作,用力点头,看着杨景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练得愈发卖力。
杨景离开武馆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馀晖通过云层,给积雪的街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
武馆里的弟子也陆续收拾东西离开,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偶尔能听到“杨师兄”“飞马盗”之类的字眼。
许洪刚收拾好,见赵文政走过来,便笑着招呼:“三师弟,今晚有空没?一起去喝两杯?”
赵文政摆了摆手道:“不了大师兄,晚上还有点事,改天我请你。”
许洪也不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行,那改天再说。”
等许洪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赵文政才转身出了武馆。
他没有回内城,而是穿过一条街道,顺手买了些东西,拐进了承平坊另一处的巷子。
巷子尽头的院子前悬着一张匾额,上面写着“济世医馆”,此刻医馆大门前已挂上了灯笼。
赵文政熟门熟路地推开侧门,穿过前堂的药柜,来到后院。
后院一间厢房的窗户亮着灯,他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林师弟,是我。”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林越略显沙哑的声音。
赵文政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
房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