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去,犯不着为了一场小冲突,就死盯着咱们医馆不放。”
杨景听他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大半,不由得点了点头。
也是,飞马盗这些日子在鱼河县地界上劫掠了不少富户商队,手上的“生意”想必不少,未必会为了刘茂林击退他们一小股人,就耗费精力专门针对刘家医馆。
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
他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温热的药茶顺着喉咙滑下,带着甘草的甘甜,驱散了几分寒意。
江浩洋在一旁没插话,只是捧着茶杯,好奇地听着两人说话,显然对这些江湖事很感兴趣。
心头的顾虑一消,杨景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三人闲聊起武馆这几日的事,毕竟刘茂林已经三天没去了,对馆里的动静有些不太清楚。
“说起来,大师兄许洪准备第三次叩关了。”
杨景端着茶盏,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师父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再失败,以后怕是真的无望化劲了。”
刘茂林闻言,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轻轻点了点头:“大师兄今年已经二十九了,武者的气血在三十岁后大多都会逐渐走下坡路,拖得越久,希望越缈茫。他这也是没办法,只能拼着搏一把————只是,难啊。”
他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怅然:“我到了他这个年纪,大概率也是这般境地吧。”
鱼河县暗劲高手虽然不多,但全部算下来,其实数量也不少。
然而化劲强者却是凤毛麟角,整个鱼河县都少得很。
每一位化劲武师,都是鱼河县数得着的存在,是真正的大人物,跺跺脚,半个城都要抖一抖,可见突破之难。
“想要触摸到化劲的门坎,不光要内劲雄厚,还得悟透劲由心生,气随意转”的真缔,差一分一毫都不成。”刘茂林说着,目光转向杨景,眼神里带着期许,“不过师弟你不一样,悟性上佳,进境迅速,我看好你,将来一定能突破化劲。”
杨景笑了笑,摆了摆手:“师兄过誉了。化劲之境哪有那么容易,我还差得远呢。只能说尽力去练,至于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三人又聊了几句武馆里其他事,见天色不早,杨景便起身告辞:“师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
“好。”刘茂林也站起身,“我送送你们。
他一直将杨景和江浩洋送到医馆大门外,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深处,才缓缓转过身。
寒风卷着药香掠过脸颊,他望着漆黑的街道,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那抹疲惫,似乎又重了几分。
关上门的瞬间,他脸上的温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有些事,他终究还是没对杨景说。
刘茂林转身往回走,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灯笼轻轻摇晃,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天遭遇飞马盗的情形。
那日山道崎岖,林木茂密,飞马盗突然从两侧林中杀出,为首的是一名接近暗劲巅峰的高手,身手狠辣,招式间带着股悍不畏死的匪气。
以他的实力,对上这种身经百战的盗匪头目,本就吃力,几个回合下来便已落入下风,手臂还被对方的刀气扫中,划开一道血口。
他至今记得,自己能逆转局势,全是因为一个意外。
当时手下一名护卫情急之下,挥刀砍向旁边一个缩在树后的青年,虽没砍中要害,却也劈下了对方半截手臂。
就是这一刀,让那名原本攻势凌厉的暗劲头目瞬间慌了神,怒吼一声“少爷!”,竟不顾自身防御,硬生生冲过去挡在青年身前。
也就是那一瞬间的破绽,被刘茂林抓住机会,一式崩山拳印在对方后心,才将其打伤,逼退了飞马盗。
当时情况紧急,他只顾着赶紧带着车队撤离,没心思细想。
可后来每次回忆起那幕,心里都沉甸甸的发沉。
飞马盗是横行一方的盗匪,向来以狠戾着称,队里竟有被称为少爷的人物?
而且那名暗劲头目对那青年的态度,简直太不寻常了,哪怕硬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护那青年周全。
那年轻人,在飞马盗中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几日,医馆派出的押送车队都是小规模的,只带些寻常药材,便是刘茂林的主意。
他就是怕飞马盗真的盯上刘家,即便被抢,损失也能降到最低。
好在这几次都没出什么事,仿佛那天的遭遇只是偶然。
刘茂林走到里院,推开药房的门,一股更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他坐在桌前,看着摊开的帐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或许————真是自己多想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指尖却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轻响,与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纷乱。
可那份忐忑,却象根细针,始终扎在心头,让他不得安宁。
刘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