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的态度一一他承认他们的教导之责,但也明确了自己的储君身份。
“殿下折煞老臣了。”
长孙无忌反应最快,立刻上前一步,扶了一下,脸上笑容加深了几分,语气温和。
“臣等蒙陛下信重,授以辅佐殿下之职,敢不尽心竭力。殿下如此谦冲守礼,实乃国家之福。”
房玄龄和岑文本也随即还礼,口称“不敢”。
李承乾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敬意的笑容。
“三位太傅乃国之柱石,学识渊博,经验宏富。能得三位教导,是孤之幸事。”
“日后东宫政务、经史学问,还望太傅不吝赐教。”
“此乃臣等分内之事。”
房玄龄开口,声音沉稳。
“殿下近日处理政务,愈发稳健,陛下亦多次称许。臣等唯愿能与殿下教程相长,共固国本。”
简短的开场白后,气氛似乎融洽,却又透着一种无形的隔膜。
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边界。
李承乾引着三人至殿内缺省的席案前坐下,依照礼仪,进行了一次短暂而正式的会谈。
内容无非是关乎《礼记》、《尚书》中的一些治国篇章,以及近日朝廷颁布的几项无关痛痒的政令。
李承干的回答引经据典,条理清淅,态度谦逊,几乎挑不出任何错处。
他心中明镜一般。
这三位太傅的到来,与其说是父皇对自己学业的重视,不如说是一种更高明、也更体面的掣肘。
父皇将他的心腹重臣,以“师傅”这个无可指摘的名义安插进东宫,就是要近距离地观察他,审视他。
或者,至少确保他的一切行为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不过,李承乾并不十分担心。
经过山东之行、债券风波以及朝堂上那几次惊心动魄的博弈,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压力、用愤怒和乖张来掩饰内心徨恐的跛脚太子。
他的根基,正在一点点被夯实。
他的策略,多数都摆在明面上。
发行债券是为了筹集钱粮,推广农具是为了利国利民,稳定信用是为了维护朝廷根本,甚至那支派往高句丽的奇兵,也是为了国家利益。
这些,他都经得起查,经得起问。
至于李逸尘————李承乾脑海中闪过那张年轻却异常平静的面孔。
他的先生,仿佛总能预判到事情的走向,总能提出最精准、最有效的策略。
长孙无忌等人固然是老谋深算的政坛巨擘,但在李承乾心中,李逸尘那种洞察本质、直指内核的能力似乎————更胜一筹。
他有信心,先生能够安然应对任何审视。
只要他自己不行差踏错,东宫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约莫半个时辰后,这次像征意义远大于实际内容的谒见便结束了。
三位太傅起身告辞,言明日后会定期前来东宫讲学论政。
李承乾依旧礼数周到地将他们送至显德殿外,看着他们在一众属官和侍卫的簇拥下,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
殿内恢复了寂静。
李承乾独自站在空旷的大殿中。
他缓缓踱步到窗前,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脸上那层礼节性的微笑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
掣肘吗?
或许吧。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认可?
一种他李承乾已经拥有让父皇不得不正视、甚至需要动用如此手段来“安抚”和“监控”的力量的证明。
几乎就在三位太傅踏入东宫的同时,长安城内的舆论风向,开始发生微妙而坚决的转变。
东西两市的柜坊和大小商铺,消息最为灵通。
当“赵国公、梁国公、中书令三位重臣同领太子太傅,前往东宫谒见”的消息象风一样传开时,一种此前被压抑的信心,仿佛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听说了吗?三位相公一起去东宫了!”
“陛下这是摆明了态度啊!太子地位稳如泰山!”
“我就说嘛!之前那些说太子要失势的,全是胡说八道!”
“东宫之前可是真金白银按面值回购债券的!这信用,比真金还真!”
市井议论纷纷,之前关于储位动摇的流言蜚语,在三位重量级太傅的加持下,瞬间烟消云散。
一种新的共识迅速形成。
太子地位不仅无忧,反而因为成功应对此次债券危机,并得到三位顶级重臣的公开辅佐,而变得更加稳固。
这种共识,直接反映在了债券价格上。
之前如同废纸、无人问津的东宫债券,价格开始逆势飙升。
持有者纷纷惜售,观望者则迫不及待地想要购入,价格很快回到了风波前的水平,甚至因为供应稀缺而出现了小幅溢价。
连带之前备受冷落的“贞观裕国券”,也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陛下如此力保太子,朝廷与东宫同心,那么朝廷发行的债券,自然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