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更多粮船北来。草民愿作表率,并尽力促成此事。”
这话无异于给李承乾吃了一颗更大的定心丸。
他眼中光芒更盛。
“若得江南粮商鼎力相助,山东灾情何愁不平!沉公子,你此番功劳,孤记下了!”
沉琮连忙谦谢:“不敢当殿下谬赞,分内之事罢了。”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沉琮言语之间,对沿途灾情、地方吏治虽未深谈,但偶尔提及,皆能切中要害,显露出超越年龄的敏锐与见识。
李承乾越看越觉得此子不凡,心中喜爱,奈何此时政务繁杂,窦静、王琮等人已多次眼神示意,尚有无数紧急事务待他处理。
“沉公子一路劳顿,且先去安顿休息。兑换事宜,王丞会妥善办理。待孤处理完手头急务,再与公子细谈。”
李承乾虽有不舍,也只能如此说道。
沉琮识趣地起身。
“殿下政务繁忙,草民不敢叼扰。能得殿下召见,已是荣幸之至。草民告退”
。
他行礼后,在王琮的引领下退出了大帐。
李承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帐帘后,心中感慨,若能多些这般精明干练又心怀善意的商贾,朝廷何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堆积如山的文牍之中。
第一批粮食的运来如同一剂强心针,但并未能改变眼前千头万绪的困局。
那个年轻人,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却也仅止于此了。
他太忙,忙到无暇去细细品味和进一步招揽。
然而,李逸尘却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粮商。
在沉琮退出大帐,由小吏引往临时安排的住处时,李逸尘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在一个转弯处唤住了他。
“沉公子留步。”
沉琮闻声回头,见是一位身着青色伴读官服的年轻人,气质沉静,与方才帐内那些焦头烂额的官员迥然不同。
他虽不认得李逸尘,但见其能从太子行辕内核局域跟出,料想不是寻常人物,立刻停下脚步,客气地拱手。
“这位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在下李逸尘,忝为太子殿下伴读。”
李逸尘简单自我介绍,然后直接说明来意。
“适才闻听沉公子一番言论,见识不凡。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对沿途情势想必有独到观察。”
“逸尘冒昧,想向公子请教一二。”
沉琮一听是太子伴读,眼睛顿时一亮,态度愈发躬敬。
“原来是李伴读!失敬失敬!伴读大人垂询,琮必定知无不言。”
两人便在一旁相对僻静的帐幕阴影处站定。
李逸尘没有寒喧,直接切入主题。
“沉公子此番运粮北上,路途可还顺畅?除了灾情,可曾遇见其他————不太平的事?”
沉琮闻言,脸上那丝客套的笑容收敛了,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李伴读既然问起,琮不敢隐瞒。路途————确实不算太平。灾民遍地,哀鸿遍野,此乃天灾,无可奈何。”
“但————琮发觉,越靠近这山东内核灾区,沿途遇到的流民队伍,似乎————
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
“哦?有何不同?”李逸尘目光微凝。
“早些时候遇到的灾民,多是拖家带口,茫然西行,只为求活,虽混乱,但尚无组织。”
沉琮的声音更低了。
“但进入兖州地界后,琮手下护卫曾发现几股规模较大的流民群体,青壮男子比例明显增高,而且————他们行进似乎颇有章法。”
“避开了官军主要驻扎的城镇和巡检司,眼神也————不象寻常灾民那般只有绝望,反而带着一股凶悍气。”
他顿了顿,看向李逸尘,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推测。
“琮斗胆猜测,这些人————恐怕不单单是逃荒的百姓了。或许————已有山匪草寇混迹其中,甚至————可能有些活不下去的灾民,被裹挟或者自行聚集,成了新的祸患。”
李逸尘心中凛然,这正是他担心的情况。
天灾人祸,往往相伴而生。
秩序崩坏,生存无望,挺而走险者便会剧增。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公子可曾与他们发生过冲突?或是听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冲突倒不曾有。”
沉琮摇头。
“琮此行以运粮为重,护卫力量不弱,他们或许也有所忌惮。”
“但沿途确实听到一些风声,有零散商旅遭劫,一些小村庄被洗掠————消息混乱,难辨真假。”
“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伴读大人,殿下在此赈灾,除了安抚灾民,恐怕————也需提防这些潜在的乱流。”
李逸尘缓缓点头。
“公子所言极是,此事我会留意。”
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转而问道:“听闻公子来自苏州,江南如今光景如何?粮价可还平稳?”
见李逸尘转换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