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知府擦干眼泪,终于不再装下去,丢掉手里的帕子,“刚才让杨大人见笑了,老夫只是许久不见京城的官员,一时间有些激动。”
春晓笑盈盈的道:“下官理解。”
梧州知府端起茶润润喉咙,“本官不能领会圣上的用意,还请杨大人指条明路。”
春晓指着古董架子,架子上的瓷器精美,每一款都能出口海外,“大人在梧州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收受贿赂,圣上都看在眼里。”
梧州知府,“!!”
这丫头一开口,就想收缴他收的全部银钱。
春晓浅浅一笑,继续道:“大人,圣上给的机会在眼前,你要是抓不住,你我只能京城再见了。”
梧州知府,“”
这是威胁他,他调回京城就是圣上一句话的事,回到京城,圣上随时可以处置他。
春晓已经站起身,走到古董架子前,拿起白玉瓷瓶端详,梧州的瓷器精美、莹润,是人情往来时送礼的首选。
梧州知府则是神情莫测,他不想交出受贿的银钱,试探地开口,“杨大人,你看老夫交一万两如何?”
春晓心里暗骂要钱不要命,冷笑着,“呵呵。”
梧州知府咬咬牙,一闭眼,“那就五万两。”
半晌没听到春晓的声音,方知府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杨春晓依旧冷笑着,方知府捂着心口,“梧州官员沆瀣一气,不能只有我一人掏银子。”
春晓似笑非笑,“大人为了圣上连死都不怕,下官实在是佩服。”
梧州知府尴尬一笑,“老夫还没活够。”
春晓笑眯眯的道:“下官一会要去拜访梧州守将,大人可满意?”
梧州知府心痛缓解一些,至少不是他自己一人疼,憋屈的开口,“十三万两。”
春晓摇头,“十五万两,我相信大人能拿得出来。”
梧州是枢纽,各种行业的抽成与孝敬就是不少银钱,她不信这位没私自倒卖梧州官窑的瓷器。
梧州知府心里咯噔一下,十五万两是他的底线,这丫头看穿他,还是胡乱猜测的数额?
方知府看向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丁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好,十五万两。”
春晓重新坐回椅子上,嘴角噙着笑,“下官还有一事要拜托大人。”
方知府立刻想到吴氏一族,当年吴家在京城是权贵,他还在等着官职,他见识过吴氏一族的威风,也见识到吴氏一族的落魄。
方知府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太清楚一个家族一旦翻身,一定会报仇,眼睛瞄着沉稳的杨春晓,方知府叹气,吴家要翻身了。
春晓不理会知府的沉默,浅笑道:“我也不难为大人,只需大人动动手指免除吴氏一族的劳役,对了,我还会带走吴家六个孩子回京。”
方知府陷入沉默,拿出帕子擦额头上的汗水,“本官来梧州七年,这七年本官没难为过吴氏一族。”
一直无视吴氏一族而已,欣赏着流放来的家族在最底层挣扎,要说大仇恨,好像只有这次的瘟疫灭村。
春晓将知府的心思猜透,“吴氏一族在梧州生活,需要大人的看顾,吴氏一族感谢大人还来不及,怎会记恨大人,大人放心,吴氏一族懂得感恩。”
方知府一听,小眼睛眯着,“杨大人能做吴家的主?”
春晓点头,“能,因为本官救了吴氏一族全族的性命。”
方知府瞬间安心,笑着道:“吴氏一族免除劳役是小事,既然要施恩,日后吴氏一族的田地不用再交粮食,如果他们想离开流放村,本官可以迁走他们。”
春晓可不想吴氏一族离开当下的村子,当下的村子是她种下的种子,只等着生根发芽的时候。
春晓站起身,“下官替吴氏一族谢过大人的恩情。”
方知府心里算盘打得响,他的恩师是户部侍郎,不是草包的薛侍郎,而是另一位右侍郎,他靠着师父才成了梧州知府,虽然权力被架空,但是收的贿赂多,他师父也不想他离开梧州。
方知府摸着胡子,杨春晓今年刚拉下一位侍郎,思及此,笑道:“杨大人难得来一次梧州,一定要多留一些时日。”
反正胆战心惊的不是他,他乐得看热闹。
春晓摇头,“下官从北到南,来到岭南实在不容易,四日后,下官就要启程去广东。”
方知府摸胡子的手顿住,他可知道港口税收为二八,两成进入国库,八成被贪墨,港口税收有很多的问题,商贾行贿就可免除一些商品的收税,称重的秤砣也能做手脚。
方知府眨着小眼睛,难得好心提醒,“人活一世不容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活得长久,否则,本官怕你出不了广东。”
这位武力高又如何,人海战术一样能耗死你。
春晓浅浅一笑,“本官在梧州做的还不明显吗?”
方知府愣怔瞬间,随后哈哈大笑,心里越发忌惮眼前的姑娘,有着杀神的威名却不鲁莽,审时度势拿捏的恰到好处,明明刚刚威胁了他,他却恨不起来,这丫头好本事,难怪小小年纪成为圣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