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时越的长子飞快往村子里跑,春晓骑在马上,眺望着整个村子,村子里建造的屋子不少,有泥土建造的土房,有木制的低矮房,最显眼的是几层高的竹屋。
春晓到村口翻身下马,今日吴时越不仅穿上了布鞋,还换掉了短褂穿回长袍。
吴时越快走两步迎向春晓,他没去看马车上的礼物,对于吴家而言,更在意的是春晓这个人。
吴时越做出请的姿势,“吴家在村子南边,还要走上一刻钟。”
村口处的一棵荔枝树下,聚集着许多人看向春晓一行,这两个月时间,吴家是整个村子的焦点。
春晓牵着马路过荔枝树,吴时越见春晓打量荔枝树,介绍道:“这棵荔枝树已经有百年,每年都硕果累累,瘟疫爆发的时候,村子里没有粮食,幸好这棵荔枝树属于早熟的品种,救了不少人的命。”
此时的荔枝树上一个果子也没有,树叶都稀稀疏疏,树干上却缠满红布条。
春晓路过荔枝树,问出昨日的疑惑,“我虽然走得慢,从梧州城到村子也用了小半个时辰,昨日你小儿子卡喉咙,怎么撑到的梧州城?”
吴时越一脸庆幸,“当时我带着三个孩子进城卖药材,我小儿子季行走路时,见到荔枝树摘了一些吃,入城被士兵吓到,荔枝核卡到了喉咙,当时没抠出来,我用药材换了担架,急匆匆去医馆求医。”
春晓感慨,“实在是万幸。”
吴时越现在想起来依旧后怕,“我和娘子成亲多年,一共就两个儿子,娘子本是闺中娇养的千金,流放时好几次差点没挺过来,坚持到梧州身子骨亏空的厉害。娘子休养好几年,我们才有了长子,本以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孩子,六年前娘子再次有孕,有了小儿子。”
春晓联想到了娘亲,接话道:“田家人丁少,当年流放西宁赶上冬日,我娘身子骨也毁了,这些年也只有我一个孩子。”
吴时越不会觉得愧疚,田家享受到吴家带来的好处,吴家落败,田家被牵连清算,并不无辜,如果吴家依旧是京城权贵,田家有吴家保驾护航,早已发展成庞然大物。
其他姻亲做了割裂,躲开了祸患,只有田家弱小被牵连的彻底。
吴时越情商很高,心里不愧疚,脸上却表现出羞愧,“怪吴家不谨慎,让田家受到了连累。”
春晓摇头,“外公借了吴家的势,他从没怨过。”
她就更不会去怨恨,成王败寇而已。
吴时越仔细观察春晓的表情,见春晓眼底清亮,心彻底踏实下来,“你娘生下你,田家好运道。”
语气里全是羡慕。
西宁城,杨悟延夫妻也在接待郑举人一家,郑举人昨日才回到西宁城。
杨悟延围着满院子的礼物转圈,看向郑举人,“家里什么都不缺,这丫头什么都往回送,还请你捎回来,哎,麻烦你了。”
语气里全是炫耀之意。
郑举人见识了杨春晓的凶残,讨好地道:“杨大人请我捎东西,是信任我,我能得到杨大人的信赖,那是我荣幸。”
杨悟延眯起眼睛,郑举人没去京城前,虽然讨好他,却不会如此谦卑,读书人的傲气还在,怎么去一趟京城,郑举人的底线都没了?
杨老头摸胡子的手顿住,神色有些愕然,“我们是亲戚,你怎么称呼晓晓,杨大人?”
郑举人干笑一声,“以前是我不懂事,进了京才知道何为龙潭虎穴,杨大人能站稳官场,我可不敢称呼其名字。”
你们家丫头有多凶残,你们不知道吗?他在京城已经吓破了胆,这辈子再也不想进京。
杨悟延眸子灼热,“你刚从京城回来,晓晓一直报喜不报忧,你和我说说晓晓在京城可有受到欺负?”
郑举人,“受欺负?”
郑举人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将他在京城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杨悟延,“”
杨老头,“!!”
小孙女这是在京城杀疯了?
梧州,春晓也到了吴家的住所,吴家人口众多,一个家族内里有再多的龌龊,也会抱团取暖。
吴家的占地并不大,只有两亩地左右,两亩地上建满了泥土房,一个个小院子用竹栅栏隔开。
最显眼的是中心建筑,有个用竹子建造的竹楼。
此时并不宽阔的院子内,站满了吴家男嗣,春晓一眼扫过去,心里感慨,流放时损耗的人口,这些年又补了回来,院子里有许多半大的少年,吴家这是广生孩子,广撒网,只要有一个走出去,吴家就有翻身的机会。
春晓站在院门口,她的感官敏锐,能感觉到周围邻居都在偷偷观察她。
吴家的大门打开,为首的老者出门迎春晓,老者走到春晓两步前,躬身一拜,“老夫吴家现任族长吴时年,今日携全族感谢杨大人的救命之恩。”
吴时年没有跪地下拜,郑重的携全族躬身一拜,春晓一眼看过去,全是躬身的吴家人,就连几岁的孩童,都规规矩矩地向她躬身拜谢。
春晓上前两步,扶起吴时年,“四周都是人,我们进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