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几日林氏与俞繇就格外惆怅。
俞繇心里被惶恐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身上疲惫不堪,可脚下半步不歇。
“母亲!”
他疾走,穿过廊庑与林径,去往日母亲最常待的地方寻人,途中有家奴,个个面色发白,也有的脸上挂泪。
俞繇没有时间和心力捉人到手边质问,从走到跑,呼吸渐渐急促。
“母亲——”
然而,回应他的是呜呜然的风声,吹彻梁下。
地上有滴滴答答的血迹,俞深的脖子上有刀口,匕首掉落在不远处,林氏则悬于一道白绫上,手上、衣上都是血迹。
血……
好多血……
蜿蜒地流了那么多,流干了活生生的一条命。
林氏杀了俞深。
林氏又杀了自己。
在俞繇当堂恳求天子放过无辜妇孺时,他的母亲在那时就毅然决然想好了退路。
人生一世,生是为死。
迟早要死的,林氏早知会有今日,想得极为通透了。
死之前,把别房塞到长房的孩子一同拖下地狱,就不会给俞繇留下什么累赘了。
林氏这一辈子有精明、有恶毒,也有人情,对她的子女,倾尽所有。
俞繇哑住,发不出丁点声响。
在短暂的失声后,华美厅堂终于被撕心裂肺之声割裂得不成行,无人敢再靠近。
“啊啊啊——”
“啊————”
“母亲……母亲!!!”
这里是,坟茔。
百年的世族,百年的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