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扶妤看了眼秦妈妈,回头同谢淮州道:“你别送了,来日方长,今日带程大夫入宫为小皇帝诊治要紧。”
谢淮州颔首,在元扶妤转身欲走时,他伸手拉住元扶妤,呼吸略显急促:“等程大夫治好陛下,突厥之战大胜,国政推行结束,陛下能够独当一面,世家不足为惧时,我去崔家提亲。”
谢淮州这意思,是要在结束之后放权?
不过,人和人的野心追求不同,元扶妤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强求谢淮州。
但她还是道:“你若放权,要先把能为你所用之人,送到重要的那几个位置,保证即便你离开朝堂也有能把控朝局的能力,以免有人趁你放权失势,对你出手。”
谢淮州没想到,他说的重点是提亲,元扶妤抓的重点是放权。
谢淮州望着元扶妤的眼道:“去提亲前,我会安排妥当。”
提亲不提亲的,元扶妤没那么在意……
他们已经成过一次亲,在元扶妤心中便已是夫妻。
可谢淮州在意,从前的元扶妤是大权在握的长公主,所以无人敢指摘她分毫。
如今她是商户女,稍稍被人抓住把柄,就会给她扣上各种污名。
“走了……”元扶妤同谢淮州浅笑,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谢淮州立在廊檐下,深深凝望着元扶妤的背影。
秦妈妈瞧见元扶妤出来,连忙拨开玄鹰卫拦着她的手,疾步朝元扶妤走来,将人扶住。
“五姑娘原本急着要跟着过来……”秦妈妈声音压得极低,“但老奴没敢让五姑娘过来。”
崔五娘自打那日元扶妤出城不见回来,就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玄鹰卫还不容送信来,也只说崔四娘有事要处理,归期不定,还接走了秦妈妈。
后来,崔五娘知道翟鹤鸣谋反,看到那么多家官宦勋贵被牵连,当即便猜到崔四娘出事了。
但家中崔二爷现在对外还是装作昏迷不醒,崔五娘不知内情,不能去求崔二爷想法子,崔二郎在山中主理修古道之事也还未归,崔六郎已经去招隐山读书了,崔五娘只能和家中管事商议,派人出去四处寻崔四娘。
今日听说崔四娘要回来,崔五娘要收拾元扶妤的院子,准备元扶妤喜欢的吃食,忙的脚不沾地。
从谢淮州的私宅回到崔宅,崔五娘从元扶妤进门开始便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安顿好元扶妤,又招呼人给余云燕上茶。
元扶妤坐在桌案前,看崔大爷派人送入京中的书信。
崔家自打背靠柳眉这个西川节度使,拿下西川的盐铁专营权后,短短时间内已赚了不少,如今吐蕃的商道崔大爷也已经打通,已经开始尝试用大昭的货物去换取吐蕃的优质马匹。
崔大爷心里还惦记着之前没能收入囊中的王家产业,在信中同元扶妤说,最晚九月便能将在西川赚的银子送回京都。
九月汛期便过了,若无天灾,是否可以考虑用银子收王家产业,以免晚了好资产都被人挑走了。
看崔大爷往京都送这封信的时间,当时应是还不知道京都内翟家被抄的事。
王家的产业元扶妤也一直没放弃,如今不论是前方的军饷,还是修水利的银子都有了出处,崔家能有余力,自然是拿下最好。
余云燕端着装着樱桃的瓷盘,倚在冰鉴旁,看着崔五娘小嘴叭叭,让元扶妤吃这个吃那个,只觉这五姑娘比树头的蝉还吵。
“怎么不见锦书?”崔五娘将晾凉的梅子汤放在元扶妤面前,疑惑问。
“替我办事去了,大约过两三日便能回来。”元扶妤将信叠起放在桌案上,端起梅子汤。
崔五娘点了点头又叮嘱元扶妤不要贪嘴,少喝些,便起身要回去整理账目。
余云燕看着崔五娘带人出了院子,将果核吐在空碟子里:“对了,何义臣让我和你说一声,你手下被玄鹰卫抓了的那几个人,他前段时间找了个借口让陈钊把人救走了,裴渡带人装模作样搜了搜,这事情应当就这么过去了。但那几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回京,免得谢淮州想起他恩师之死,要杀你的下属。”
余云燕半个月前,从裴渡那里听说了沈恒礼葬礼的事。
因沈恒礼是多年前就已死的死囚,葬礼举办的很潦草。
沈恒礼的女儿哭得泣不成声,在谢淮州一身素衣去送沈恒礼时,被沈恒礼的女儿拽着衣襟连声质问,说谢淮州曾向她许诺,只要他活着一日一定会保恩师平安,现在她父亲死了,为什么谢淮州不去死。
谢淮州一声未吭,在恩师棺木前叩首,听说双目通红。
可见谢淮州与沈恒礼关系亲厚。
“知道了。”元扶妤道。
吴平安元扶妤已经做了安排,让吴平安跟在卞莨身边护着他。
蝉鸣阵阵,余云燕往自己嘴里丢了颗樱桃,没头没脑说了句:“一眨眼都四年了……”
元扶妤垂眸将喝了一口的梅子汤放回桌案上,用帕子擦拭唇角:“是啊,四年了……”
作为长公主的元扶妤,已经死了四年。
“我和杜宝荣原本以为,翟鹤鸣会死在我们的手上,没想到……竟然是被一箭射死的。”余云燕放下空碟子,“翟鹤鸣到底是小